文\海南日报记者 陈成智 　　1912年至1913年上半年，中国历史风云变幻，何去何从如雾里看花。1913年7月，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7月中旬，受孙中山指示，李烈钧在江西湖口召集旧部成立讨袁军总司令部，正式宣布江西独立，并发表电告讨袁，而后黄兴、柏文蔚、陈其美、谭延闿、许崇智、熊克武、陈炯明等纷纷响应孙中山号召，宣布其所属地“独立”。 　　从“二次革命”爆发到1916年袁世凯死亡，包括其后讨伐袁世凯余党龙济光，琼崖讨袁浪潮一直涌动。自古孤悬海外的琼崖，却在几乎所有重要的历史关节处，从来没有忽略自己的戏份…… 　　←龙济光（1868—1925），云南蒙自人，民初军阀，曾任广西提督，广东安抚使、都督兼署民政长，两广巡阅使。1916年，护国第二军总司令李烈钧自云南率部入粤，龙济光部队屡战不利，退出广州，进入琼崖。1918年11月，广东省军政府发兵进攻琼崖，龙济光军队弃械逃散，收复琼崖。 　　袁世凯窃取革命果实、宋教仁遇刺身亡、国会形同虚设、“皇帝”鬼影隐隐有回归迹象…… 　　1912年至1913年上半年，中国历史风云变幻，何去何从如雾里看花。1913年7月，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7月中旬，受孙中山指示，李烈钧在江西湖口召集旧部成立讨袁军总司令部，正式宣布江西独立，并发表电告讨袁，而后黄兴、柏文蔚、陈其美、谭延闿、许崇智、熊克武、陈炯明等纷纷响应孙中山号召，宣布其所属地“独立”。  　　1913年9月，“二次革命”宣告失败，孙中山、黄兴等被通缉而逃亡日本。1914年1月，袁世凯悍然宣布废除临时约法，下令解散国民党，解散国会。“讨袁护法”成为仁人志士的强烈呼声。 　　从“二次革命”爆发到1916年袁世凯死亡，包括其后讨伐袁世凯余党龙济光，琼崖讨袁浪潮一直涌动。自古孤悬海外的琼崖，却在几乎所有重要的历史关节处，从来没有忽略自己的戏份。 　　一群义士 　　从兴办报馆到成立琼崖讨袁军总司令部驻港联络站、组织海外讨袁联络站，而后组织策动武装讨袁，这一系列行动集合了当时相当一部分的琼崖精英分子。 　　琼崖讨袁军总司令陈侠农，文昌人，早年加入同盟会，后加入中国国民党，是孙中山忠诚追随者。他曾自制炸弹刺杀反动县知事，组织策划并亲身参与了狙杀原文昌县知事周绍昌、围击文昌抱罗圩警察所等行动，领兵攻克万宁、陵水、崖县、琼东，一时名震琼岛。1917年陈侠农被害，1926年被国民党中央政府追赠为陆军中将。 　　与陈侠农一同起事的还包括林文英、陈得平、徐成章、徐天柄、梁秉枢、梁国一、刘中悟、姜飞、吴佩三、熊受天、张孟麒、洪泰初、陈继虞、梁英、陈宗舜、许世福、符邦深……在这份名单中，既有孙中山至为亲密的战友，也有一批能征善战的将帅之才，如后来成为琼崖早期共产党优秀军事指挥员的徐成章。 　　在陈侠农、刘中悟等积极争取下，黎族首领钟奇曾、钟孟君也加入了反袁阵营。 　　读这段历史，会更加感叹历史的惊人相似。 　　1914年至1915年间，陈侠农领导的讨袁军，一路攻城拔寨、夺取政权的路线万宁—陵水—崖城，而后准备向府城、海口进军，这和十多年后琼崖早期共产党人设定及实践的进攻路线图，高度相似； 　　当年，讨袁军在挥师进攻嘉积市时，曾与守敌在椰子寨附近发生激战，讨袁军秘书处长符延芳阵亡。1927年，正是在这个叫椰子寨的地方，琼崖共产党人在椰子寨打响了琼崖武装总暴动的第一枪，杨善集、陈永芹等先烈正是在这一战中牺牲； 　　当年，讨袁军总机关设在原琼山与文昌县交界的白石溪。而在后来的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白石溪都是重要的革命根据地。 　　1916年6月袁世凯死后，袁在广东的余党龙济光投靠段祺瑞，率残部退守琼崖，使琼崖的斗争环境更加恶劣。琼崖讨袁军在与敌正规军交手中接连受挫损兵折将，经费也日趋困难，不久奉命解散。人员一部分返回原籍，一部分接受改编，一部分返回文昌后参加陈继虞领导的讨龙军。 　　讨袁军奉命解散后，1916年陈侠农应召北上赴京参加国会活动，被段祺瑞政府以“内乱械斗罪”逮捕，次年遇害，终年仅39岁。此为后话。 　　一张报纸 　　舆论引导之重要性，先贤早已洞察。 　　1913年初，为反对袁世凯的独裁统治，在孙中山授意下，林文英在海口创办了海南第一张宣传革命的报纸———《琼岛日报》，林既是总编辑，也是记者，他撰写文章宣传爱国思想、宣传共和，一时意气风发。 　　据史料记载，《琼岛日报》创办初期设备相当简陋，仅有二号、四号两种铅字，而且残缺不全，六度印刷机一架，合同工两三人。每日印500份四开小报，半售半赠。 　　其后陈侠农受命潜回海南，秘密组织讨袁活动，也找到了林文英，并直接参与了办报工作。1913年底，讨袁军在文昌县九林铺仔狙杀反动头目周绍昌，《琼岛日报》迅速报道了这一消息，打击了敌人的气焰，也让普罗大众看到了革命的希望。 　　尽管林文英后来当选国会众议院议员，《琼岛日报》有过短暂停刊，但林返琼后此报迅速复刊（改名《琼华日报》），向市民、群众大力宣传孙中山的思想，揭露袁世凯投靠日本帝国主义等列强，出卖国家利益等罪行。报纸日发行量一度扩大到2000多份。 　　也正因为这张报纸的战斗性和林文英的铁骨铮铮，1914年4月2日，林文英被袁世凯和龙济光的爪牙陈世华秘密枪决。 　　从《琼岛日报》到后来徐成章等人创办的《琼崖旬报》、《新琼崖评论》，报刊从来都是先贤唤醒民众、营造舆论氛围的利器。尽管《琼岛日报》存世时间不长，但毫无疑问，它也为琼崖讨袁军后来取得一系列胜利提供了舆论支撑。 　　一串胜利 　　据参与当年战斗的梁秉枢生前回忆，讨袁军逐步发展壮大后，开始策动了攻城拔寨的行动，也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 　　夺万宁：讨袁军行至万宁兴隆附近时，争取了当地黎族首领钟奇曾、钟孟君兄弟加入反袁阵营。其后，钟氏兄弟组织了当地黎族、汉族农民数千人携带火药枪等加入队伍，大大增强了讨袁军的力量。讨袁军随后向万宁县城发动猛攻，由于守敌杨锦龙兵力较弱，讨袁军很快攻陷县城，县知事落荒而逃。陈侠农委任钟奇曾为万宁县知事。 　　克陵水：讨袁军乘胜向陵水进发，守敌无不胆寒，县知事匆匆逃跑，余皆投降。陈侠农又委任当地一黎族首领刘某为县知事。攻克县城之后，部队又拿下了新村港。 　　取崖县：在夺取新村港后，讨袁军继续向三亚港进发。该地当时有杨锦龙的另一连部队及盐警队30多人，经陈侠农等策反，其中已经离职的原敌排长姜飞等人愿意起义，在讨袁军的猛攻及起义部队内应下，三亚港顺利攻克。崖县知事弃职逃窜，被民众堵截抓获后处死。讨袁军顺从民意，不费吹灰之力开进崖县，推前清举人郑某为县知事。 　　陷琼东：就在部队庆贺崖县胜利的同时，万宁县城被反动势力攻陷。讨袁军遂计划在收复万宁县城的同时，攻打嘉积市，向府城海口推进。在靠近嘉积的椰子寨附近，敌我激烈交火，死伤者众。讨袁军改变计划，绕道攻克琼东县城。 　　此后，守敌分别从文昌、定安、嘉积增兵反扑，讨袁军避其锋芒，相继驻扎在定安、万宁一带，与敌周旋，直至龙济光来琼后，讨袁军奉命解散。 　　一伙军阀 　　1916年秋率兵退守琼崖的龙济光，是袁世凯的死党。我们可以把袁死后琼崖开展的讨龙战争看做是讨袁的延续。 　　因此，琼崖讨袁运动，可以清晰地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主要是陈侠农率领的琼崖讨袁军挥戈出击；另一部分主要是陈继虞率领的民军与龙济光部及其他反动势力的决战。 　　作为袁世凯死党的龙济光，在退守琼崖之前，其亲信黄志桓已经是陈继虞的死敌。龙退守琼崖后，陈继虞率领的民军，又和龙济光进行了长时间的战斗。后来，在滇桂联军和琼崖民军的夹攻中，龙济光败走北方。 　　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之后，讨袁护法之声渐消。不过，琼崖频频“城头变幻大王旗”，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伙军阀的身影： 　　桂系军阀沈鸿英被广东督军莫荣新委任为琼崖镇守使。龙济光败走琼崖时遗下的大批军械及财货，尽入沈鸿英囊中，正好供他在琼崖扩充军队。沈鸿英的部队，据称许多是土匪出身，平日干了不少坏事。而沈鸿英在琼崖开赌禁，收烟税，大肆搜刮。 　　1919年冬，由于唐继尧改派李根源统率在粤的滇军，在广州的军政府将李根源部改名为海疆军，调驻海南岛。 　　1921年1月，时任粤军第一军独立旅旅长的邓本殷率军收复琼崖，开始了对海南长达5年多的统治。许多史料中记载，邓本殷治下，琼岛各县遍设赌局，盗匪四起，民怨沸腾。邓手下的部队，干了不少为害百姓的坏事。 　　从清帝退位到1926年初邓本殷被国民革命军逐出琼崖，十余年间，各路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场，恰是民国初期乱局的一个生动缩影。也许，在各路诸侯看来，琼崖天高皇帝远，又据琼州海峡天堑，加之物产丰饶，是个搜刮敛财、韬光养晦、图谋再起的绝佳选择。 　　不过，军阀如邓本殷，移军琼崖后，在海口大搞基础设施建设，扩建公路、拆除海口旧城、修筑堤岸、重修秀英炮台，使海口城进一步改观。客观上说，也使得当时偏远落后的边疆岛屿，有了一次像模像样的开发。 　　将一个人一棍子打死很容易，一分为二地臧否却总是很难。 　　当军阀们纷纷败走退出琼崖历史舞台后，一个新兴的政党———中国共产党，与逐步走向反动、腐朽的国民党之间对撼的大戏，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