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 　　“蓝色东欧”是我国第一套直接以“蓝色东欧”命名的大型引进版文学丛书，由花城出版社2012年1月隆重推出。“蓝色东欧”译丛聘请国内一流翻译家为各册之译者，囊括东欧数国近百部经典文学作品。 　　在浩瀚的世界文学长卷中，东欧文学并不仅是由地域划分的文学类型，而是极其特殊地带上了政治、历史色彩的微妙存在。因为“东欧”是个地理概念，也与政治和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这七个曾被冠以“东欧”之名的国家，它们被宗教、政治、民族、传统、文化、侵略、迁徙等多种元素不断洗涮，其文学也被漂染上了神秘而沧桑的色彩。 　　阿尔巴尼亚位于东南欧巴尔干半岛西岸。这个被称为“山鹰之国”的国家，民族骁勇顽强。即便是在法西斯占领期间，许多作家都是一边战斗，一边创作。因此阿尔巴尼亚的文学既受到欧洲文学的影响，也有土耳其———阿拉伯文学的影响，而频繁的社会动荡中，更是闪耀着顽强的反抗精神。 　　伊斯梅尔·卡达莱（Ismail Kadare）诞生在这样一个总是弥漫着硝烟的小国，并成名于阿尔巴尼亚恩维尔·霍查时代。由此，他的作品中总离不开战争的意象，而他也永远被赋予政治化的解读。2005年，当卡达莱从5位诺贝尔奖得主中脱颖而出，一举获得首届布克国际文学奖时，他说：“我是个来自巴尔干边缘地带的作家……我强烈希望，欧洲和世界对此地的认识，能从此焕然一新，也能关注（此地的）别种新闻，以及艺术、文学和文明领域的其他成就。”  　　上世90年代初期，《亡军的将领》和《梦幻宫殿》让中国认识了带着红色激情的卡达莱，而近期花城出版社的“蓝色东欧”丛书第一辑着重推出了卡达莱的三部最新译作———《石头城纪事》、《错宴》和《谁带回了杜伦迪娜》，则给我们带回了另一个冷静卓然的蓝色卡达莱。 　　《石头城纪事》是一部战争小说，却没有直写战争的场景，而是通过孩童纯洁的眼睛，看战乱时期民众的复杂心态。孩子在石头城中玩耍，瓦砾废墟是他的游乐场，枪弹炮火是他的玩具饰品。成人的残酷现实却是孩童的童话世界。卡达莱的叙述冷静地穿梭在这两个世界之中，把战争的伤痛如此赤裸地剥离出来，如此让人刻骨铭心。 　　《错宴》用一场“错误”的宴会来浓缩了战争的荒唐与残酷。二战期间，城中名流大古拉梅托大夫，为了营救城中被德军扣留的人质，邀请有过同窗之谊的德军指挥官施瓦伯上校来自己家赴宴，并与之周旋，可是全城人却误以为他是叛徒，并在战后带给了他没顶的劫难。竟是荒诞的错误而非战争本身将古大夫逼上了绝路。命运的嘲讽与无力感被卡达莱用一个巧妙的“错”带过去了，可是留下的沉痛却让人掩卷深思。 　　《谁带回了杜伦迪娜》故事始于一个灵异故事，死人康斯坦丁从坟墓里爬出来，把他的妹妹杜伦迪娜从远方的夫家中带回了母亲的身边。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自是会引起公众恐慌。奉命调查的斯特斯上尉竭力追寻真相，他不动声色地旁观各色人物的阐述，发现康斯坦丁似乎是由一个想诱拐杜伦迪娜的情人所假扮的。故事其实在这一个解释中可以戛然而止了。一个侦探故事的套路，接上艳情故事的尾巴正是通俗的，更是最为公众所接受的版本。 　　“蓝色”在西方文化中的象征意义是多义的：它象征着高贵、高远、深沉、荣誉、严厉，它又象征了忧郁、沮丧、悲哀。而起源于东方医学与印度哲学的色彩疗法，却把蓝色定义为“沟通”的脉轮，蓝色，掌管着语言的表现，才能的发挥，与世人的沟通。 　　蓝色的多种含义，正好可以之来勾勒卡达莱的创作面貌：他以在死亡的利齿之间那种公然不服从的自由之态，写出了对恐惧和绝望的拒绝；他以高远的凝望与疏离的态度，写出了最深沉的故土之爱与去国忧伤。因为卡达莱，我们才得以一窥真实的东欧与文学，我们才得以触摸那些伤痕累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