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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9月17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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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蒙古儒将挥毫落笔洞
云从龙 海南赋诗恋“仙都”
落笔洞留下了云从龙所题“落笔洞”三个大字,尺大有余。李幸璜摄
云从龙墓园,位于广州白云山梅岭(即现在的五仙桥银河村)。 陈耿 摄
云氏家族是影响元朝南方统治的关键人物,对海南的影响尤其直接。云从龙是元朝皇帝忽必烈派往海南的第一任军政最高长官,他在16年的官宦生涯中,深受忽必烈器重和百姓拥戴,除分别为父母各守孝3年,10年中升职八次。过世后家中11人获封赐,其中5名男性后代封官进爵。云从龙在游历三亚落笔洞期间,曾赋诗一首,诗中豪情万丈,但舒适惬意之间却流露出些许落寞之情,屡经索隐,发现其中别有深意。   三亚落笔洞因洞中“有二石形如悬笔,笔尖水滴不断”而名。落笔洞留下众多自宋至明清时代题刻,其中居于最显著位置的是云从龙所题“落笔洞”三个大字,尺大有余。落款“至元癸未”、“维山云从龙”,且赋诗一首:   地极南溟阔/洞天琳宇奇/好山如绣画/野路自逶蛇/不见飞仙蜕/空留谪客诗/清风驾归羽/乘此访安期   此诗作于至元癸未,即1283年,系南宋灭亡第四年。作者云从龙,号维山,“昭勇大将军、广东海北海南道宣慰使”,也是元朝皇帝忽必烈派往海南的第一任军政最高长官。   全诗是云从龙游落笔洞时所写,以景抒情、气度不凡。诗中豪情不仅缘于云从龙的元代朝廷命官身份,还与其民族归属有关。但在作者豪情万丈、舒适惬意之间,“不见飞仙蜕,空留谪客诗”两行诗句,却多少显得有些落寞,终从史料微痕中找出深意,诗句之间其实隐藏着一个令云从龙魂牵梦绕的地方———绍兴。   地极南溟阔 洞天琳宇奇    云从龙乃元朝皇帝“钦授宣命,令带已降金牌虎符,授昭勇大将军、广东海北海南道宣慰使”,为什么会对南宋高宗皇帝赵构的行都———“绍兴”念念不忘呢?   云从龙异乎寻常的身世与经历,使人很难真正理解这首貌似应景的五言诗。   诗作前两句“地极南溟阔,洞天琳宇奇”。以“地极”喻“海南”,以“琳宇”喻朝廷。“地极南溟阔”,借鉴自王勃《滕王阁序》“地势极而南溟深”。面对茫茫南海,云从龙想到的不是“深”,而是“阔”。崖州八景之一的三亚落笔洞,在元朝已经是位于国土疆域南端的人文胜迹。经过自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国到忽必烈建立元朝,大元成为当时世界上最辽阔、最强盛的国家。站在国土南端的土地上,远望云雾溟溟中的南海,身为蒙古后裔、朝廷命官的云从龙,也许会想到意为“拥有海洋四方的大酋长”的祖先成吉思汗,能成就如此广阔强盛的帝国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地极南溟阔”实属直抒胸臆!   来到别有洞天的落笔洞,作者竟用“琳宇”喻之,可谓“境由心造”。“琳宇”乃殿宇宫观的美称,在洞中徘徊环视之中,浮现于作者心中的是元大都雄奇壮丽的皇宫。将落笔洞景观之奇与帝王宫殿相提并论,有对大都皇宫的向往,有对忽必烈的崇敬,也有对蒙古民族创造奇迹的赞颂。“洞天琳宇奇”与“地极南溟阔”不仅有文字的对仗,其意象上也对仗自然工整———以“地”对应“天”,以“地极”对应“琳宇”,以“阔”对应“”奇“,隐含地方与朝廷、臣与君的关系,”阔“与”奇“是对大元帝国特征的高度概括。   另外,云从龙有极其深厚的《易经》造诣。诗篇起始,上句写地,下句写天,暗合《易经》第十一卦泰卦。泰卦象辞含“有包容大川似的宽广胸怀”,“能够辅佐公正有道德的君主”之意,喻光明正大,道德高尚。同时,借此对自己南宋即灭即辅佐大元朝廷进行解释。蒙古人在元朝做官应该天经地义,为什么要解释呢?缘于他的特殊身世。   云从龙乃南宋进士,落笔洞题诗是在南宋灭亡4年之后。尽管当代研究已经证实其为蒙古族,但是,云从龙及其后裔一直到数十年之前,都未曾公开过自己的蒙古族身份。700多年的隐匿,云从龙在当时或许还不能、或不想透露出自己的蒙古身世。在南宋即灭时旋即出仕高官,还连升连任推恩父母,而那些曾经一同谈经论道的同窗、同好则大多拒仕隐居,云从龙一定会遇到不少误解和非议。这种内敛隐晦的解释几人能知、几人能解呢?云从龙其实更多的是在与自己的内心对话。   崖风以和 崖人以歌   “好山如绣画,野路自逶蛇”,作者的目光从大海、天地之间收至眼前。   面对四周的山野风光,云从龙心情格外舒畅,“山”是“好山”,如画景致以“绣”喻之。如果将思路往前回溯四年,就不难理解作者对“好山”的无比珍视。   至元十五年(1279年),南宋灭亡,大元一统天下。云从龙“即本年钦奉,宣命给降金牌虎符,授怀远大将军、琼州安抚使”,这是云从龙初次以元代朝廷命官的身份登上海南岛。经历了南宋末年的海盗横行、宋元战争,连年战乱使美丽海岛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朝代更替让百姓处于惊魂未定之中,云从龙面临尽快抚平战争创伤的重任。   云从龙“轻其有差之役,革其无额之徵。谷峒之氓黎童之种,伺间窃发以为民害者,谕之归来强悍不悛者,设机擒戮,逾年而政成,海隅之邦始获统一”(《参知维山公传》)。   与其同时代的邢梦璜在《磨崖碑记》中对当时“崖风以和,崖人以歌”情景有详细记载———爰有远村近峒,色喜相告曰:“此地昔为暴区,今为乐土”。   邢梦璜还进一步阐述———“襁负而至者摩肩接踵,殆无虚晷。邦人咸愿摩崖纪绩,属梦璜记之,璜虽不文,姑识其实云。”局势安定之后“襁负者”摩肩接踵而至,以致“殆无虚晷”,元朝海南人口的大幅增加佐证此说。   “襁负而至者摩肩接踵”必为“乐土”而来,如一直为“暴区”,定避之唯恐不及。   黄道婆少年时代流落崖州,元代元贞年间(1295-1296)重返故乡,黄道婆在海南岛度过了大约三十余年时间,上岛伊始的数年间正好是在云从龙任上。海南的一片乐土和淳朴智慧的黎家先民,共同成就了中国纺织技术革命的鼻祖。   云从龙抚琼有方不仅获朝廷擢升,且“推恩父母”———“十七年(1280年)庚辰带原降金牌虎符入观,朝廷录其怀柔之功,优诏慰劳,钦授宣命,令带已降金牌虎符,授昭勇大将军、广东海北海南道宣慰使。仍推恩父母,钦授宣命封总管公如职,苟氏封宜人。”(《参知维山公传》)   尽管邢梦璜提到“邦人咸愿摩崖纪绩”,不过海南尚未发现过有关云从龙的“摩崖纪绩”。依照云从龙的才学个性、为人为官之道,或对“摩崖纪绩”辞而不受。   云从龙之名出自《周易·乾》———“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此时之“从龙”无论视己为“潜龙”、“见龙”还是“惕龙”,都会谨慎处事。不过经过四年耕耘,崖州百姓安居乐业,受到民众拥戴、朝廷嘉奖,擅诗擅书的云从龙在游落笔洞时才有了题字留诗之举。   从“暴区”到“乐土”,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付出有了回报。云从龙将自己的心境凝聚成“好山如绣画,野路自逶蛇”。   “野路自逶蛇”包含着作者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欣慰之情,云从龙对大自然的崇尚也溢于言表。自然之“野”是一种境界,但当写下此句,蜿蜒曲折的“野路”触动了作者记忆深处最柔软的情弦。从登岛后的一路曲折,作者的思路飞速穿越琼州海峡,掠过曾经供职的广东、邕州(今抚州),最终停留在了“仙都”绍兴。   此非神仙都 空留谪客诗   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情与崖州“野路”迵然相异,早期的学习讲贯情景涌上心头,便有了诗之下句“不见飞仙蜕,空留谪客诗”。   诗中之“蜕”指鸟换下来的毛,“不见飞仙蜕”意即“连神仙飞过的羽毛都看不到。”一直写实抒情的作者为什么突然提到“神仙”呢?因为绍兴有“仙都”之称。历史上许多诗人都为神仙之都留下过绝美诗句:   仙都难画亦难书,/暂合登临不合居/绕郭烟岚新雨后/满山楼阁上灯初。———元稹   此方定是神仙宅/禹亦东来隐会稽。———苏轼   烟姿玉骨尘埃外/看自有神仙格/花中越样风流/曾是名标清客/膏腴上地/亩值一金。———宋书     立于遥远的南海之滨,寓居绍兴时的兰亭丝竹、曲水流觞、高会群贤已恍如隔世。“不见飞仙蜕”含蓄透露出作者对自己少年、青年时代长期求学、生活之地的深刻眷恋。   “落笔洞”三个字,就足以令云从龙想起留有书圣父子墨宝的仙都鹅池。云从龙曾为绍兴才子胡三省题过一幅对联,落款便是“鹅池云从龙拜题”。    在落笔洞的两支钟乳垂笔之侧挥毫泼墨,作者的思绪不由自主飞到了“翰墨风流冠古今”仙都绍兴。或许作者曾经在兰亭与书友谈诗论道,在鹅池侧畔临过书圣墨迹。“仙都”毕竟遥不可及,只能感叹此处非是神仙都,别说有神仙驻留,就是神仙飞过落下的羽毛也看不到啊!一时间难以自拔的情愫,竟然让身为朝廷命官的云从龙体验到了被贬充边的感觉,此时的作者完全把自己当做了像苏东坡一样遭贬流放之人。从“不见飞仙蜕,空留谪客诗”展示的落寞与怀恋不难看出,一生充满理性与智慧,在官宦之路上步步高升的云从龙,其实也是性情中人。   清风驾归羽 乘此访安期   云从龙并没有沉溺太久,他很快调整了在“仙都”与“谪客”间飘忽的情绪,回归现实的作者以轻松惬意的笔触结束了诗篇———“清风驾归羽,乘此访安期”。   此诗作于1283年二月,落笔洞正是清风送爽之时。从追忆中收起思绪的云从龙,重新找回了自信,甚至有些自得,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驾驭人生。作为地方官,云从龙应该不止一次到过落笔洞,并且可能是乘坐马车前往。尽管“不见飞仙蜕”,但随风飘动的马鬃令心情格外轻快,似乎要像羽毛一样向上升腾。从“清风驾归羽,乘此访安期”的诗句中能够感受到,在战乱创伤得以抚平,朝廷再次擢升并推恩父母的情况下,云从龙再次来到落笔洞并题名赋诗,内心深处非常享受。   这首诗具有强烈的空间感、层次感、画面感,其中的色彩、动感、时空的交错,似一幅幅画卷依次展开。在不着痕迹的咏景之中蕴含气象万千。写景抒情起承转合、错落有致。大到“南暝”之阔,小到“飞仙”之“蜕”,在作者构建的大乎其大、微乎其微的境界中,诗作张弛有度、文字娴熟,蕴含丰富,浑然天成。   云从龙题字题诗之后,元明清各代不断有文人骚客留字留诗于洞窟之中,落笔洞就此声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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