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法)
导演: 弗朗索瓦·奥宗
主演: 法布莱斯·鲁奇尼 恩斯特·乌默埃
类型: 惊悚 / 剧情 / 悬疑
《登堂入室》剧情
高校文学老师吉尔曼给学生布置了一篇周记,要求他们记录周末的见闻。在众多乏味的作业中吉尔曼意外发现16岁少年克劳德的文章异常精彩。他的作业是关于偷窥……吉尔曼被字里行间深深吸引,熄灭已久的文学激情亦被点燃。然而成年人在阅读过程中竟渐渐忘记了虚构和现实的边界,更懵然不知自己的居室早已房门大开……
多数人在学生时代都会遇到这么一个男孩:他总喜欢坐在教室的最末排,沉默寡言,落落寡合,总是用特别的眼光打量着所有人。偶尔,你会好奇:这样的男孩有着怎样的生活世界和内心世界?也许,很多年后,你会偶然得知当时“惊人”的“真相”;也许,他对于你一辈子都是“谜”。
法国导演弗朗索瓦·奥宗的新作品《登堂入室》的主角就是这样的一个“末排男生”:福楼拜高中二年级学生克劳德出生在社会底层,母亲去世,父亲残疾;他有着超常的写作能力,并对正常的中产阶级家庭充满着复杂的想象和欲望。
电影故事以西班牙舞台剧《末排男生》为基础,加入了奥宗偏爱的悬疑布局、大量家庭生活场景,把一个男孩的故事变成了关于家庭内外、师生关系、虚构与现实等多重关系的复杂织体。
奥宗把原来的舞台剧标题改为“入室”,体现出他对家庭视角和室内剧风格的偏爱。他的多数电影中的多数场景都是发生在“室内”。在《登堂入室》中,故事的主要部分发生在拉法家的别墅以及吉尔曼的公寓中。“室内”的家庭生活及其内在矛盾、希望与幻灭,始终处于他的想象力的核心位置,始终是奥宗最擅长驾驭的题材。这一定程度上也和奥宗自身的中产阶级家庭成长环境有关。
一次危险的虚构之旅
在《登堂入室》中,克劳德的同学拉法生活在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怀着复杂的心情和中国人做生意,母亲每天享受着大量的闲暇,专注于家居装修杂志。克劳德以给拉法补习数学为理由,试图进入这个家庭的内部。
在法语课上,克劳德把自己的意图、在拉法家的所见所想写成作文,引起了法语老师吉尔曼的注意。吉尔曼从他的文章中看到了写作的才华。于是,围绕着写作,他和克劳德产生了一种复杂的互动关系。电影展现了一堂日渐失控的写作教育课、一次危险的虚构之旅。
一开始,吉尔曼只是提醒克劳德要剔除自己的嘲讽口吻,要“像福楼拜那样客观地描述,无限接近笔下的人物”;然后,吉尔曼又提出故事要吸引人,必须要有冲突感,要有欲望和实现欲望的障碍……克劳德根据老师的建议不断地重写着故事,随着故事的深入、冲突的加深,虚构和现实越来越难以区分。
就吉尔曼而言,他既是一个读者,也是一个写作的指导者。为了让克劳德能继续写作,他在现实中采取了危险的行动(偷试卷);随着故事的深入,他介入故事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当他在课堂上羞辱拉法、不再和妻子亲密时,他已经成为这场虚构之旅的一部分。奥宗甚至极具喜剧感地让他直接出现在虚构故事中评头论足。
最后,故事脱离了克劳德和吉尔曼的掌控,虚构吞噬了生活。按照吉尔曼的指导,虽然克劳德的小说日渐精彩,但他为自己的危险举动付出了代价———未能按照最初的目的在这个家庭中找到自己位置,相反和家庭成员产生了矛盾和隔阂;当意识到事态日趋危险时,吉尔曼试图终止这堂写作课,克劳德却开始展开报复,最终毁了吉尔曼的家庭。在这个意义上,电影成功地以影像语言讲述了关于小说写作的故事,巧妙地把虚构和生活、读者和作者写进了同一个精彩的故事。
16岁男孩的欲望
在这个虚实交织的故事中,16岁男孩克劳德的欲望始终是个关键。
观众很容易理解,克劳德对一个完整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好奇和渴望,是出自他自身的缺失:完整家庭的缺失和母爱的缺失。而通过写作,这种缺失得到了某种弥补:在他的虚构故事中,他是一个能自如地进入别人家庭,并获得自己的位置的“成功者”。然而,这种简单的欲望因为吉尔曼的出现而变得复杂。对于吉尔曼的指导,克劳德是顺从的,因为这个来自底层的“末排男孩”渴望得到这位老师的肯定和认同。这种新的欲望开始影响他的写作,影响在虚构故事中呈现出的欲望形态。
在后期受吉尔曼影响的小说写作中,克劳德大胆地把拉法塑造为爱上了自己的同性恋、把拉法的母亲艾斯戴尔写成为他的诗歌动心的寂寞妇人,总之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爱并大胆追求爱的人物,而非仅仅满足于进入别人家庭、弥补心理缺失。
从吉尔曼的角度看,克劳德之所以有吸引力,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写作才华,更源于他从克劳德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理想自我”。
自从辅导克劳德后,吉尔曼疏远了妻子,妻子怀疑他对克劳德有“基情”。其实,吉尔曼怀有的不是性的激情,而是自恋的激情。克劳德身上有着吉尔曼当年的缺失:更好的写作才华和更勇敢的生活探求。他是吉尔曼“本应该是”的自我,是吉尔曼倒映在水中的那喀索斯形象。吉尔曼深深地陷入了这个“镜像”。他辅导克劳德写作,不断激发他的想象和勇气,为的是使克劳德更接近他自己的那个失落的理想自我。
在电影中,为诠释欲望,奥宗创造了一个独特的、虚幻的艾斯戴尔和丈夫做爱的场景:两人虽然抱在一起,但艾斯戴尔却和克劳德相互注视,而丈夫却和那个中国商人相互注视。即使在最私密的性爱领域,也总是已经被他者的凝视所穿透。
在电影的结尾处,吉尔曼已经失去了工作和爱人,颓然地坐在长椅上。克劳德重新来到他的身边。这对师生肩并肩地坐着,注视着对面公寓楼的一扇扇窗户,开始按照各自的理解和想象讲述每个窗户里的故事,就像凝视着屏幕在看一部电影。
在奥宗眼中,吉尔曼和克劳德无疑代表了电影的“理想观众”:能耐受孤独、爱虚构胜过现实,只要给几个画面、一点线索、一个框架,就能激发自己的想象。他们是在虚构和创造的过程中才感受生命激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