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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4月14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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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碑禁示
代代守护红树家园

  海口东寨港红树林风光。   海报集团全媒体中心记者 张茂 摄
  《海南植物志》记录的红树林有8种之多,这是其中的两种。 张茂 摄
  海口三江农民收藏的古代保护红树林“奉官立禁”石碑。 海南日报记者 李幸璜 摄
  文\海南日报记者  刘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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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树林保护

  4月11日上午,正在海口市演丰东寨港旅游的人们邂逅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总理一行从莽莽红树林与宁静港湾分界处新架设的栈道走过,微风携带着桐花树(红树植物之一)淡淡的花香。

  如此美丽的邂逅,如诗画面的背后,是从古至今、民间与政府数百年保护红树林的故事。

  红树林就在身边。

  海口、文昌、琼海、万宁、陵水、三亚、儋州、临高、澄迈等沿海均有红树林分布。以最北的海口为例,走进海南大学正门,迎面东坡湖里丛丛红树林;最南的三亚,三亚河、临春河白鹭栖息红树林枝头。但东寨港和清澜港是海南的最大红树林分布区。

  喇叭状的东寨港,因1605年琼州大地震陆陷成海,72个村庄沉没水底。全淹的村庄整迁,半淹的村庄面积缩小。人们的生活突然变成傍海而居,海却是那么捉摸不透,海浪、潮汐、台风,随时可以夺去土壤,摧毁房舍良田……直到意识到大自然馈赠的红树林,才是家园的唯一守护者。

  故事就从东寨港“喇叭嘴”,海口美兰区三江农场说起。

  古今守护一块碑

  知道三江的由来吗?明正德(1506一1521)《琼台志》记载:“三江在县(文昌)西北一百三十里南溪都,水源有三,一自抱虎山,一自水北都,一自焚麟岭,各流至韩家村合人铺前港”。

  这段1605年琼州大地震前的记述当然不能用现在的地形来示意。南溪都作为明代至清末文昌县临仙乡二都之一,如今只剩文昌市罗豆农场南溪村这一丝痕迹。而罗豆农场紧挨海口市三江农场,因此可以推测,当时的三江包括了整个陆陷前东寨港及周边地区。只是“桑田沧海”,三条水源,以及流向铺前港的路径已不可考了。

  80岁的柯连山和他一家人保护了40年的《奉官立禁》石碑位于三江农场九队上山村。妻子王爱珍拎来水桶,用抹布擦去石碑上的泥渍和青苔,以便海南日报记者辨认碑文。

  弟弟柯吉山家、邻居黄文志、村长黄文军,老老少少一大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抢着述说这块石碑的来历。但只有柯连山说得清准确的时间,1973年农场修路平整土地时搬回家来保留的。

  柯连山说当时搬回家有两个目的,一是怕毁坏了古代保护红树林的证据,二是证明这里从古自今就住着柯、黄、韩、吴、蒙几家人。此后,曾数次修桥修路,要把这块碑拿去当石材,柯连山死死护住不让。

  年逾古稀的黄文志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见到这碑立在红树林边,是过去官府下令保护红树林的标志;柯吉山的儿媳方秋梅说,从小老人们就告诫红树林要好好保护,听说以前捡红树林的枯木,一年只许一次,一次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这块碑说明东寨港周边村庄居民保护红树林的意识很强。”三江农场国土分局局长黄远蓬提起1605年琼州大地震,上山村原址在那次就沉到水底,村子后来迁到现在的位置。

  重新安定下来的人们逐渐发现,海边红树林相对稀薄或完全无遮挡的岸线,其周边村庄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要弱许多。

  “上山村等地因此尤其注重保护红树林,连同这块具有法律约束力的石碑。”黄远蓬认为。

  碑刻告示官民同护

  由于四人合力也没能将石碑扶立起来,只好俯腰侧脸将就阅读。

  原来立这碑的背景是“地陷”后“粮米无归”,要大家一起来种“茄椗”,“以扶村长久”。茄椗就是红树林,认为只有种红树林才能保障村庄的长治久安。

  而保护红树林首先不能用刀斧损伤它;其次标注保护范围(四置),以及柯、黄、韩、吴、蒙各家的职责范围。

  具体条文还包括,红树林枯木不能私自折,只能每年的正月初十折一次;乱取私折枯木罚一千文;不管好自家的牛踏坏了红树林小苗罚五百文;正在生长的红树林被刀斧损失罚得最重两千文;每家出两人巡逻,发现“顽夫”“有污心棍徒”,要“鸣鼓而攻”;抓到破坏红树林的人或物,有奖赏;私自放了的也要受罚。

  但碑文落款年代实在无法辨认。

  中国科学院张乔明、隋淑珍2001年1月发表《中国红树林湿地资源及其保护》一文中考证了海南几处保护红树林古迹。三江镇发现的官府禁令保护红树林石碑立于1845年(清宣宗道光二十五年);海口市美兰区演丰镇边海村委会林市村发现,1789年该村村志中列有保护红树林的10条规定;清澜港头宛镇发现嵌于庙宇内墙的古碑文,刻有1888年关于红树林管理的乡规民约。

  而记者在三江农场十队上园村还能追寻到光绪十七年(1891年)的一份官府出具的宣纸告示。告示中提到竹排洋“虾无捞捕田无耕”,种了“八九年茄靛”(红树林),却被“不法匪徒私砍盗窃纵放牛羊伐害”,要求“茄靛树木近邻各村”不得姑息宽容等。

  文昌市文城镇头苑村委会下村二队的云氏公庙内,一块立于光绪十四年(1888年)的《联众重禁山良木记》石碑,规定海山良(红树林)中的树木不论生枯大小多少,凡私自偷盗者都要罚钱,而积极抓拿偷盗者的村民可得赏钱,如果发现是外人来偷盗则罚款加倍,外人帮忙抓拿偷盗者的赏钱加倍。

  琼北文史专家王俞春认为,海南“官奉禁碑”大都立于清代,既属官方制定的文件,又有乡民自我约束的诉求,不但具有强制性法律效力,且有利于提高民众守法的自觉性。前述“奉官立禁”等还有民间推动、官府支持保护红树林立法的意味。

  人与红树林和谐相处

  当人们认识到红树林保护沿岸村庄安宁的重要性,于是对砍伐、采摘、放牧、渔猎而损害红树林之事件,通过乡规民约立禁制止。这些保护意识,在海南东寨港附近村庄和人家延续至今。

  黄远蓬和三江农场十队队长吴淑军同是上世纪70年出生,一聊起红树林给儿时带来的欢乐,话题就特别兴奋。“那时候的鸟真多,每一棵树上都有鸟窝,有的树上还好几个窝,随便拿顶草帽、竹篓进林子,毫不费力即可满载而归。”

  但黄远蓬记忆最深刻的是奶奶的教诲:“如果鸟蛋已经孵化,不许捡回;只有未开始孵的蛋才能拿。”黄远蓬说是否开始孵化很好辨认,一是蛋壳颜色变深,二是摇一摇有凝固感,三是对着太阳照蛋内已变黑。

  黄远蓬的奶奶也顺便说明原理,鸟儿开始孵蛋后,会有一段时间下不出蛋来;当刚下出来的蛋被取走,鸟儿过几天还会继续下,对繁衍并没有影响。

  在东寨港一带,无论三江、演丰还是铺前,民间流传最广泛地是红树林里躲日本鬼子的故事。老百姓躲进茂密的林子里,日本鬼子人少不敢深入,乱放些子弹,就撤了。

  红树林的用处,在过去开发不够,如粮食匮乏,取果子煮了吃。在《海南植物志》里,有一种在文昌被叫作“海莲”的红树,老琼山一带却叫“剪定”。老家在灵山镇的陈小根说,小时候这种“剪定子”的果子可以煮了吃的。

  无论乱砍伐偷盗、牲畜践踏,还是一年只许捡枯枝一次;无论掏鸟蛋、吃果实,还是现在红树林保护区周边随处可见的保护宣传,人们对红树林的保护由松松严严,变成了绝对地珍视守护。

  专家们认为,在海南社会生产力水平较低时期,对红树林植物资源和水产资源以传统的小规模自给式开发,红树林生态系也能保持可持续发展状态,这是曾经人与红树林和谐相处时期。

  而今海南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多年的努力,海口近日又通过《关于加强东寨港红树林湿地保护管理的决定》,扩大保护和控制的范围从5万多亩增加到12万多亩,面积保持全国最大,“保护好、建设好、利用好,造福后人”的红树林时代已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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