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特约撰稿 周梦旎

　　春节将至，年味渐浓。海口博爱南路文化市场里的几间画廊像往年一样，人头攒动，挤满了置办装饰年货的市民。在规模较大、相对专业的文宇画廊里，店长李鹏岳一刻不停地忙碌着。他告诉笔者，“接近春节了，客人相对多一些”。

　　然而，在互联网普及、全球化的时代，虚拟空间的交易正在逐渐冲击着传统画廊这种在固定场所进行艺术品实体交易的模式。随着网络书画交易不断增长，传统画廊业也遭遇“寒流”，纷纷开始寻求破局与突围。

　　偏居一隅的海南尽管也有规模的画廊群，但整体上却似乎并未受到这股寒流的影响。为此，笔者寻访了了解情况的相关人员，解开这一疑惑。“相对而言，海南的文化市场还处于刚起步阶段，所以影响不大。”美术评论家马良曾参与过画廊经营的一些研讨会，深谙其道。他解释：“海南文化的消费还需要培育，更重要的应该是回归‘感染心灵’的艺术常态。”

　　经营艺术家作品的画廊，海南基本没有

　　画廊，最早以西方贵族府邸陈列美术作品的回廊而得名，现指供人们鉴赏美术作品、规模不大的公开陈列场所，这里同时也作为书画交易的一级市场，我国画廊的雏形早在东晋时期就已经出现。到了明清时代，书画交易的行情也较为发达。但这些老式画廊普遍缺少大力的宣传与推介，并未形成大规模的艺术品交易市场。

　　直到上个世纪80年代，职业艺术家和艺术品收藏家出现，让当时群体出现的画廊呈现出现代商业性的萌芽特点。到上世纪90年代末至今，十几年来，国内艺术市场日渐火热，画廊业也迅速发展。北京、上海等城市形成了较大规模的画廊聚集区，比如“北京798艺术工场”、“上海苏州河艺术仓库”等等，更有外资画廊和中外合资画廊在中国艺术市场的登陆。

　　但当字画市场炙手可热的时候，北京画廊频现关店浪潮。更有报道指出，“北京市场90%以上的画廊呈亏损状态”。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尽管画廊从业者们不断使出各种办法频繁救市，但似乎收效甚微。于是，传统画廊转型战略的思考和制定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对于在艺术品市场上处于刚起步阶段的海南来说，这或许影响不大，但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警示。“在海南，画廊的分布比较散，规模也不大，更多的还是以画框装裱为主，真正经营艺术家作品的画廊，目前基本上还没有”，海口市美术家协会主席王锐向笔者介绍。他还提到，最早扎根于海南的美丽道艺术中心之前做得相对较好，但后来倒闭了；而屯昌的油画村，能批量地生产风景画，但其定位是发展成旅游工艺品的生产基地。所以，“目前来说，真正意义上的画廊在海南还是比较稀缺的”。

　　海南消费者的艺术欣赏还在起步阶段

　　祖籍西安、学建筑设计专业出身的李鹏岳凭着对美术的一腔热情和爱好，在退休后就开始投入画廊的工作，至今已经有20多年了。“海南的空气和环境吸引了我，2005年我就到海南开店了。”李鹏岳说起到海南开画廊的初衷。

　　在此之前，他在陕西也有过一段开画廊的经历，最开始也曾自己画过一些美术作品，但后来主要跟专业画家合作，就改以经营为主了。“签约的画家遍布全国各地，北京、上海、西安、新疆都有。”他提到：“与海南本土的画家合作不多，主要还是内地的。”究其原因，他称：“相比起来，内地的文化氛围比海南要浓厚得多，海南的艺术欣赏还在慢慢地起步和被认识的过程中。”

　　尽管客源比较固定，有的画可以卖到几十万的价格，但这种交易并不多，纯卖画的经营基本上只能是维持现状。此外，在海南注重美术作品收藏价值和潜力的顾客仍不是很多，李鹏岳感叹道：“对于字画艺术品方面的知识有限，也是海南消费者宁可收藏其他物件也不光顾画廊的原因之一。”福尼达画廊的老板陆运章跟李鹏岳有相同感受。从2002年开始经营画廊，坚持到今天，他也见证了很多业内同行的兴衰，深有体会。“艺术品这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大部分人宁愿将钱花在娱乐上，也不愿意来买一张画。”另外，即使有心收藏画作的普通顾客，也往往会根据个人审美的爱好，偏向于视觉感美的、以装饰为主的作品。

　　“首先文化的消费需要培育，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却是一件现在就可以着手做的事情。”马良一针见血地指出，“海南文化艺术的发展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层面。”他进一步解释：“天时是指已经到了发展的阶段，地利比如位置的优势、生态的优势等等，而人们对文化艺术方面的追求则就是人和了。其中，最重要的是海南本地民众的文化艺术水准、需求的提高，这是我们期盼的。”

　　综合性经营是海南画廊发展的路子

　　画廊是书画市场的基石，它的经营状况直接影响着书画市场的秩序与发展。而海南作为一个海纳百川的省份，在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发展上有着很大的成长空间。“两个方面，一是海南能够接纳来自天南海北的艺术家和艺术品；二是艺术家在海南也能激发出他的能量，或者说艺术家喜欢呆在这样的城市。”马良说。

　　以海南逐渐兴起的历史文化名街——海口骑楼老街为例，近来，其附近不断吸引了多家新画廊的落户。“骑楼老街有着浓厚的民国氛围、南洋氛围，如今毫无疑问也是海口历史文化最重要的载体。”马良认为，到骑楼老街对于激发城市的活力和彰显地方文化艺术有着重要意义。

　　此外，海南画廊的长足发展要走综合性经营的路子。马良以筹备落户海口骑楼老街的国新书苑的经营策划为例，“我们准备做书吧、饮品和画廊式展厅，同时还汇聚了一批艺术家。”力图多种形式地进行经营，同时通过一些高水平作品的展示，从而让大家了解到海南艺术的实力、水准和精神性，“也展出一些富有学术性和探索性的作品，来展示当代艺术家的活力”。他自信地说，“沿着这样一个思路，我觉得是有前景的。”

　　他认为，艺术投资讲究的是长远，而不是一成不变地走原来艺术市场高价的老路。“我们希望引领市场。也就是说，首先要彰显艺术家，让这个社会从艺术家那里得到感染，然后来进行投资和收藏”。让艺术走进千家万户，也正是让千家万户走近艺术。这种不讨好市场，让艺术家彰显自己然后感染民众的画廊经营方式，正是回归到艺术本身的常态中去了，而这也是让海南的艺术品市场良性起步的最为重要的一点。

　　马良还建议，要多做推广和举行研讨会，融汇从各个地方来到海南的画家思想，从而把本地的艺术水准提升。“让艺术家在相互的交流和探索中更贴近艺术的本质”。他期盼道，“我希望艺术、艺术家和观众三者的交流能够从艺术本身打动人心的价值和心灵的感染出发，而不是考虑附加值”。无论在哪一种尝试中，艺术最后都要回归其本位。

　　总而言之，无论从消费水平还是艺术鉴赏和收藏能力来说，海南的书画市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需成长和完善，这个探索的过程需要更多深入的思考和开辟，需要画家、收藏家、评论家、媒体等在画廊中的共同参与和发力，这对整个社会来说，不仅是一个多方面的考验，也是文化发展中重要的一环，需要我们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