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到夏可君,是一个朦胧细雨天。在三亚当代艺术馆,布馆、装置、挂画一系列工作在夏可君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正在为该艺术馆的开馆展——“天外天”国际当代艺术展做最后的准备。
他是当代艺术策展人,入行10年有余,指导、策划的艺术展览不下百场。此次他为三亚带来的展览,云集了数十位包括杉本博司、梁绍基在内的国内外艺术大师、行业青年先锋的60余幅代表作品,展览以海为题,与海南岛形成了互动呼应与巧妙融合,亦为三亚长期以来文化交流缺乏的尴尬局面带来突破。
“这幅作品以蚕丝为材,薄如细纱,洁如白玉,具有‘玉质感’,以蚕丝在镜片上来映照天外的云影,是对自然性的完美诠释。”夏可君为记者介绍来自梁绍基的蚕丝影像作品“平面隧道”,该作品创作中所取原材、表现形式均以“自然”元素为表现点,与夏可君反复强调且追求的艺术的“自然性”与“虚薄”之感不谋而合。
2006年,夏可君结束了在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哲学系的学习,到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任教,也是在这段时期,他开始尝试将哲学与艺术、文学相结合,以期突破艺术边界、打破所谓的条框规则。
“我希望中国当代艺术能够对世界艺术做出原理性贡献,形成一套与西方当代艺术并行的东方理论。”夏可君运用其常年研究传统山水画和当代水墨所思,结合东方庄子思想与西方先锋艺术家杜尚的观点,提出“虚薄”这一艺术理论,并从2012年开始,着手策划了一系列以“虚薄”为主题的展览,寻找并构建东方式的当代艺术语言。
记者浏览本次在三亚所展的“天外天”艺术展品,海的主题尤为突出,无论绘画或摄影作品,辽阔海平面、肆意的击浪等随性或深沉的海的语言,具有东方美感的灵韵、诗意,在夏可君所选的艺术家作品里得到淋漓体现。
“杉本博司的大海摄影作品,让大海以东方的诗意虚淡得以彰显;年轻艺术家于洋用木条纸本随心排列,表现出如大海般波浪起伏的节奏。”对本次展品,夏可君侃侃而谈。
夏可君所表现的“虚薄”之境,源于其对自然的追求,他试图通过作品传达出具表现力的生命情感,自然式的肆意展现,以及顺应“天道”的东方哲理。“‘虚’是很难翻译成外文的,它既不是‘空’也不是‘无’,而是中国人独有的对世界的经验与艺术感受,我之所以称之为‘虚薄’,是因前者是感受,后者更具象。”夏可君解释道。
语言阐释“虚薄”理念或许过于单薄,行走在“天外天”展馆中,白灰的主色调传达出开阔、空灵之感,摄影、绘画、雕塑等作品大多亦与“海”相关,艺术展品材质的选择更为大胆、随心,木条、蚕丝等材料源于自然,不压抑、不厚重,如自然般畅快,又如山水画之古典意境、当代艺术之张扬迷狂。这,便是夏可君所追求的“虚托邦”。
在夏可君看来,当代艺术并非简单的反传统,它只是艺术史发展的一个阶段,是对于传统的继承与反思。“中国当前艺术原创性太少,存在对视觉、图像的过于复制,远离了心觉。”夏可君批判道,当代艺术缺乏对生命、自然的思考。不过,相较于传统艺术,如今艺术家在表现作品上更为抽象,材质选择上亦更富张力,废旧的报纸、枯树枝等就地取材,体现现代人迸发的情感;同时,当代艺术又延续着传统艺术内涵,不同时期的艺术形式并非能用明晰界限划定。
“三亚的美,融山、海、河、云等自然意境,恰是我们所追求的艺术的自然性、生命力。”夏可君期待着,在三亚这样尚未被商业艺术所开垦的地方,让艺术与山水风光结合,以“虚薄”之境寻找纯真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