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又名莲花、水芙蓉、芙蕖、菡萏、泽芝、水华等。在数千年的中国文学史上,常常会出现荷花的身影,远一点的如《诗经》里说:“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近一点的就在杨万里的另一首诗《小池》里:“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数千年来,荷花一直深受人们喜爱,靠的不仅仅是它的美貌,更是它的气节和精神。屈原在《离骚》里想要“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曹植称赞它说:“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周敦颐称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以说,荷花在中国人的心中是真正的“花中君子”。
在众多描写荷花的作品中,杨万里的这首诗称得上是脍炙人口的佳作。它不仅描绘了农历六月荷花的色彩娇艳,而且写出了磅礴的气势。除此之外,在景色之外又将惜别之情悄无声息地隐藏其中。
从诗题“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我们就能知道,这是一首送别诗,时间是在清晨。诗人从净慈寺出发,送别自己的朋友林子方。净慈寺位于浙江杭州的南屏山慧日峰下,原名永明禅院,是五代吴越国的钱弘俶为高僧永明禅师所建,到南宋时改称净慈寺。今天的西湖十景中,两个与净慈寺有关,其一为“南屏晚钟”,也就是净慈寺的钟声;其二为“雷峰夕照”,指的是净慈寺前的雷峰塔。这天天刚亮,诗人从净慈寺中走出,路过西湖,要送别自己的朋友到远方任职。那时,西湖的荷花开得正好,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仿佛开到天边去了,诗人看到这样的美景,不自觉地就吟诵出这样四句诗。
诗歌开篇就说:“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毕竟”这个词表示强调,当时正是农历六月,所以风光和其他季节都不相同,其中包含着诗人对眼前美景的赞叹。西湖也是古代文人笔下的常客,西湖的春天在白居易的诗里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西湖的冬天在张岱的笔下是“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西湖的夏天便是杨万里笔下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在这里,诗人写荷花抓住了其典型色彩与整体风貌,清晨的西湖,荷叶、荷花连成浩浩荡荡的一片,仿佛与天相接。荷叶之碧、荷花之红相互映衬,颜色在对比之下显得愈发和谐,而荷花的柔弱姿态,也在诗人的笔下以一种强大的气势铺展开来。南唐后主李煜在《清平乐》中写道:“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他用连天芳草写满心离情,可见愁思浩荡。对比之下,我们或许能对杨万里诗中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有更丰富的理解。
诗题点明主题是送别,诗中却对送别一字不提,诗人难道真的是一心陶醉于美景不可自拔吗?我们仔细想一下,就能体会到诗人的含蓄深情,朋友今天就要远行,自己满心留恋不舍却难以说出口,只好跟他说,“你看,我们这里的荷花开得正好,西湖六月真是美不胜收啊!”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或许是“西湖六月的风光如此美好,你真的舍得抛下这一湖荷花离去吗?”
总的来说,杨万里这首诗可以说是他的代表作之一,简单四句诗把西湖荷花写得生动鲜亮、气势卓然,刚柔并济,连绵不绝的情思与一湖荷花共同摇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