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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28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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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一场雨中
  ■ 王鹤晓

  海岛上依然这样翠绿,但事实上已经被旷日的高温蒸了很多天了,我都快成了一个熟馒头。一场大雨成了我此刻最偏执的念想。身边的树木、花儿和人的脸上,我看得出也是这样的一种心情。我相信有一场大雨就在哪一片云里藏着,突然就来到头顶上,滋润久渴的大地。海岛的天气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迷人。

  这时,一阵久违的凉意直扑我脸上,阴云已经悄悄地从海那边压了过来。道路上的树不停舞动着枝条,挥下几片仍是嫩绿的新叶,广告牌微微颤动身板,踩着杂乱的节拍,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在它们的欢呼下,行人纷纷加快脚步,比风更难对付的大阵雨就要来了。

  人们在等一场即将君临天下的雨,好像在等一次欢喜不禁的遇见。一辆公交车正向我的方向驶来。雨下了,轻轻地在我肩膀点出几朵墨梅,我将它们带到车上,仿佛带上了某种难得的愿望。刚开始时,绵绵的雨扒在车窗上,相互粘连成透明的藤蔓,爬满了每个角落。等到雨大了,一团团水雾扬在车身上,藤蔓糅成了一张帘,潺潺流水映贴在明净的玻璃上,折射出这座时尚的滨海城市高耸的楼房和过往的人群,皆是幻化而美好的模样。雨把整座城市浇得一片缈朦,直至薄暮时分,才挟着周围明亮的光,黄的,红的,银的,全融到一处。空中偶尔划过一道闪电,璀璨的雨丝四处飘荡,像在观览一场盛大的灯会,盛进眼里的缤纷几近溢出。“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书上的雨多藏着酸涩的愁味,而我眼前的这场雨反倒是洒脱的,也是恣意的,正契合了海岛的性格和风致。

  车进站了,雨还在下着。我没带伞,但愿意淋一次雨回家,毕竟是一场等了很久的好雨。我高举着手盖住脑袋走进爽凉浸人心脾的雨中,嘴里发出欢乐的叫声。雨依旧热情,顺着臂膀,沿着颈,拼命地往我的怀里钻。很快,我的衣裤沾满了雨的痕迹,索性将手放开来,和雨彻底缠绵到一起。在这片雨幕下,相较于打着伞仍旧束手束脚的行人,也许我才是最自在的。

  雨仍在不厌其烦地敲着地面,嘀嘀哒哒的,清脆又不失节奏。我想,当重重积云散去,当斜阳飞洒而下,雨可爱的脚印和涂鸦会渐渐消逝。我与下一场雨相遇,也许会在树上的蝉鸣声不绝于耳之时,也许在海岛上的绿色进入初冬之际。

  在清凉的雨帘中,我就这样往前走着,好像不是走在一场雨中,而是走在一场海岛的水的盛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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