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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13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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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 亚户

  借着国庆,有几天假期,带着父亲去了一趟遵义。这是父亲第一次旅行,第一次去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带着父亲出远门旅行,有很不一样的感受。

  父亲已经80多岁了,身体还硬朗。从小,在我的心目中,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改革开放等历史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威严十足,多数时候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年四季总是早出晚归。

  孩提时代对父亲的印象里,最深刻的是晨曦中父亲把牛车推出庭院大门时的背影。那背影是那么伟岸,在绚烂的晨光中如雄伟的大山一般。

  每次跟着父亲出山干活,总佩服父亲对每一座大山的了解都那么深入,原始森林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是父亲的指路标,在我晕头转向毫无方向感的时候,只要跟着父亲,路就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难得的农忙闲暇时,父亲很少外出,总是坐在庭院中央的凉亭下,手里捧着书,认真地读。

  如今,我脑海中经常浮现的一个场景,是父亲拿着书捧读,母亲则坐在旁边,手持针线,把孩子们穿破的衣服缝补整齐,两个人时有交谈。母亲没有上过学,不识字,父亲经常给母亲讲历史,讲历史上的人和事,讲世界的地理和人文。母亲用心地听,还不时地问,父亲总是耐心地一个一个问题地进行解答。此时,母亲的眼神是崇拜的,是欣赏的。

  那时候,我觉得父亲很博学,懂得真多。

  这一次遵义之行,我带着父亲参观了遵义会议会址、银行遗址、红军警备司令部遗址、政治部遗址、群众工作部遗址、毛泽东故居,还去了一趟娄山关。

  父亲看得很仔细,每一个展厅驻足的时间都很长,每一块展板都认真地阅读,还针对当时的历史事件说说自己的理解,多年以来认真阅读的习惯丝毫没有改变。我惊讶地发现,父亲对遵义会议这段历史相当了解,对毛主席的字也相当熟悉,他能把碑刻的《七律 长征》一字不落地读完,要知道,毛主席的字可是龙飞凤舞的。

  在参观政治部遗址时,父亲要上洗手间。洗手间在遗址的角落,我带着父亲过去后,说:“你待会儿出来后一直朝前走,那里有个展厅,我就在那等你。”

  大约过了十分钟,听到父亲的呼唤,我走到展厅门口应答,但因为有拐角,父亲不能看到我,于是,他依旧在呼唤,且一声比一声着急。

  我赶紧往卫生间走。

  父亲站在卫生间门口处,像个走丢的孩子,很是手脚无措,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无助,往前走了两步,又赶紧退回原地,左顾右盼。当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开心地笑了,并快速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有些发愣,有点恍惚——这场景好熟悉,我小时候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只是角色不同而已——小时候,站在原地不敢迈步的人是我,着急呼唤、寻找的人是我,看到父亲的身影后瞬间放松瞬间开心的人是我,奔走的身影是我。

  突然之间,感觉到父亲已经很依赖我们了。

  细细想来,这趟旅行,一路上,父亲总是习惯地挨着我,攥着我的衣角,当我牵起父亲的手时,父亲总是会紧紧握着我的手指。

  这样的感觉,如同我牵着我的女儿。

  也许,这就是时代的变迁吧。我的父亲,老了,他的背影已经不再伟岸,需要我接过他曾经努力扛起的重担。我的女儿,还小,稚嫩的身躯一样需要我撑起她的一片天空。

  如今,正是我担当的时代,也是被父母和子女依赖的时代。

  我深感肩上的责任,心头却是滋滋地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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