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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1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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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红薯煨暖的夜晚

  ■ 曹春雷

  加完班,出了公司,夜已深,路上行人稀少。冷,我裹紧了衣服,迫切地想把自己塞进一辆出租车,回到我空荡荡的但却温暖的出租屋里。

  一股香气突然幽幽地袭来,我敏锐的鼻子立刻告诉我,是烤红薯。顺着香气望去,果然,不远处的路边上,一个铁皮桶改造的烤炉立在路灯下,和它旁边的主人,正一起张望着我。

  走过去,要了一个。中年男人揭开桶盖,热气一下子涌出来,在灯光里缭绕,攀升。他觑着眼,用铁夹子夹出一个,放进袋子里。我接过来,有点烫,左右手颠了几下,再用嘴吹几口,然后,一下撕去红薯顶端的外皮,黄瓤赫然在眼前了,香味更浓了。咬一口,嘴和肠胃刹那间就得到了抚慰。

  一边吃,一边和摊主聊了几句。知道他家是城郊农村的,种了二亩红薯,全都烤了卖。问他夜都深了,咋还不回家。他说烤炉里还剩下三个,都卖掉后再回去。我说都给我吧。他千谢万谢,给我包上。

  他憨厚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常年在外打工的大哥,面孔一样的黑,一样的淳朴。他的烤红薯,让我想起乡下的母亲。母亲不会烤红薯,但会“煨”,就是将红薯埋在火炉燃烧后的灰烬里。常常是在晚上,做饭时放在炉下,等到饭菜都做熟了,红薯也煨熟了。我迫不及待扒开炉灰,挖出红薯,左右手颠几下,再吹掉上面的灰烬,剥掉皮,张嘴就吃,但往往烫得舌头疼,赶紧嘘几口,降降温。

  出租车来了,我和摊主摆摆手,提着红薯,上了车。从车窗望去,他也开始拾掇着离开,骑着三轮车出城,回到村里去。他的妻子,这时一定在灯光下等他吧。

  司机师傅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和我聊起了他小时吃烤红薯的事来。他的老家也在乡下,母亲也是习惯将红薯埋在灰烬里煨熟,他也总是迫不及待,扒掉皮后张嘴就吃,常被烫了舌头。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感到了亲近,我们热切地聊着,仿佛他是我另一个兄弟,在这个夜晚突然邂逅。

  临下车时,我给他留下了一个烤红薯。我们已然是兄弟,兄弟是要分享美食的。

  我在胡同口下的车,要走百余步才能到达我的租住地。司机的车灯像探照灯,照亮了胡同的路——这里是没有路灯的,直到我拐进院子。这是位善良的人,希望那个红薯能煨暖他的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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