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荣
近日，由国家广电总局“我们的新时代”主题作品创作展播剧《县委大院》改编的同名小说由海南出版社正式出版。在2022年的年末，《县委大院》可谓是一部现象级的电视剧。该剧由孔笙导演，胡歌、吴越、张新成等主演，在播出期间引发了观众的广泛关注，形成了一股观剧热潮。而《县委大院》图书版的作者，正是电视剧的编剧王小枪。电视剧和图书，影像和文字，是不同的媒介，它们之间的互动给我们带来了不同的感受。而通过对小说的深入阅读，电视剧中的一些细节和意犹未尽之处可以被填补。
从小说题材上看，《县委大院》以再现真实的基层生态见长，呈现了县域治理的立体图景。“县”是重要的政府治理单元，“郡县治，天下安”，县域治理直接关涉到普通老百姓的民生问题。在以往的政治题材的小说创作中（如周梅森和张平等作家的书写），往往用“官场小说”的类型关注了省一级和市一级的治理实践，而更为基层的县域治理却往往被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没有放在舞台中央，《县委大院》的出现无疑填补了这一缺憾。
十分难得的是，作为一个主旋律题材的作品，《县委大院》有其鲜明的“当代性”。在情节和段落上，《县委大院》由无数个事件组成，其中包含了县域治理的方方面面的内容：拆迁工作、生态保护、医疗改革、脱贫攻坚、农业发展等。这些问题千头万绪，都是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面对的难题。《县委大院》对前述问题详细展开，是具有广度和深度的现实主义创作。这是一种“及物”的写作，作者王小枪直面现实，回应了当代中国极具现实性的问题。
《县委大院》塑造了十分精彩的人物群像。作品从梅晓歌来到光明县担任县委书记开始，到梅晓歌离开光明县结束，形成一个封闭式结构。毫无疑问，梅晓歌是全小说的线索式人物，他的县域治理实践构成了小说的基本情节。在小说中，梅晓歌被设定成数学系毕业，暗示了他理性、冷静和实干的性格特色。面对光明县林林总总的难题和麻烦，梅晓歌从容应对，把发展过程中一些不切实际的数字和目标抹掉，坚持自身的判断和原则。与此同时，梅晓歌身上除了实干兴邦的一面之外，还充满了理想主义的气质，面对经济发展和政治考核的双重压力，他坚持绿色发展的原则，不计较短期效益，而是立足长远，真正为光明县的未来做谋划，是站位高、有立场也有思想的新时代领导干部。
在梅晓歌之外，小说中的其他人物也塑造得各有特色。光明县的县长艾鲜枝性格果断干练，搞起工作可谓是雷厉风行。鹿泉乡长岭村的村委会主任梁宏伟属于“中间人物”，在他身上既有村干部的顾全大局，又有一种出身于乡土人情社会中“狡猾”的处世哲学。长岭村的刘喜则是农村“躺平”懒汉的代表。当然，最值得关注的还是青年干部林志为，他是县委大院的“新鲜人”，类似于王蒙作品中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他是联络员，后来还担任了驻村第一书记，是新一代干部的代表。他是秘书，初进大院有书生气，不谙官场的潜规则，所以常常碰壁。但是他为人正派，是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学习能力强，并且愿意下基层锻炼。在《县委大院》中，如果说县委书记梅晓歌的改革是一条线索，那么林志为的成长则构成了另一条线索。他们的位置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双线并行中串联起整个故事的经纬。
从题材上讲，《县委大院》是典型的政治题材作品。在创作中，政治题材由于其严肃性，最怕的就是变得高高在上，没有生活气息。但是《县委大院》却举重若轻。王小枪认为，《县委大院》的创作，“既要写大院内，也要写大院外。”所以，《县委大院》不同于以往的“官场小说”，它的视角是目光向下的，有着可贵的人间烟火气，有大量的家庭生活描写，也回到了百姓日用民生之中。例如，在小说接近结尾处有一段“闲笔”：“离开谈话的光明宾馆，梅晓歌没有乘车。来光明县这么久，这条街他已经走过了无数遍，可在过去殚精竭虑的日子里，每一次经过这里都是脚步匆匆。今天他终于可以轻松从容地走在街上，看看景，看看人，看看天地，看看自己。”即将离开光明县的梅晓歌终于不再脚步匆匆，而是安静地走在街道上，他来到馄饨铺，吃了即将退休的老拐煮给他的馄饨。隐身在街道巷陌和人间烟火之中，梅晓歌从来未曾如此平静悠然。
在《县委大院》全书中，最可贵的正是这些细节和片段，而这得益于作者王小枪的实地调研。为了创作《县委大院》，他把江西省大余县作为调研的对象。在该地五个月期间，他参加大小会议数十次，采访市、县、乡、村四级干部近70人，可谓是零距离、全方位地体验了基层生活。正是因为他的深入生活，他的创作才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县委大院》的“好看”，正来源于当下中国真实的、正在发生的社会生活经验。
总体而言，《县委大院》无疑是近年少见的反映真实基层生态的现实主义佳作。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虽然生活在当下的中国，我们却往往缺少认知图绘的能力，也会因为“视差之见”或者“一叶遮目”，对当代现实失去准确的判断。此时，我们就需要文艺作品的帮助。文艺作品既是作家个人的精神产物，也是时代的镜像。通过优秀的现实主义文学作品，读者可以体察世态人心，认识当代社会。《县委大院》是基于当下中国的社会现实创作出来的，通过这个窗口，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县域治理和基层生态，更好地理解新时代中国和中国式现代化。
（作者单位：海南大学人文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