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川北

　　儿子小的时候，父亲让我在网上买一把电推子，说以后孩子理发，不用往外跑，就包给他了。父亲没有学过理发，但他有个朋友是理发师，于是父亲买了礼品，专门去朋友那里学了半天手艺。自此，给孩子理发的任务，就落在了父亲的头上。

　　阳光很好的周末，父亲总是摸摸孩子的头，笑着问：“爷爷给你理个发吧？”不论儿子是在看电视，还是在写作业，他总是当即点头说“好”，然后自己搬个小板凳到阳台上，坐下后一动不动。父亲则拿出围腰、电推子、梳子等工具，开始忙碌起来。父亲每推一下，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仿佛不是在理发，而是要完成一件艺术品。阳台上这温馨的一幕发生了无数次，多年来爷孙俩总是如此配合默契。

　　但儿子上初中以后，就再也不肯让父亲替他理发了。理由很直接：“爷爷剪得不好看，会被同学们笑话。”

　　一晃又是三年。春节前夕，爷孙俩在家里大扫除后，我意外地发现，父亲又在给已经人高马大的儿子理发了。我好奇地问儿子：“不是嫌弃爷爷理得不好看吗？”儿子当即回答：“不好看，就将就着看吧。”理完发，儿子在镜子前照了照，笑着说：“有进步啊爷爷，比三年前理得好多了。”父亲听了，笑得脸上的褶子聚到了一起。

　　趁父亲去洗手间洗推子，我低声问儿子：“真觉得爷爷的技术进步了？”儿子轻声回答：“爷爷和我做大扫除时，在床底下无意间翻出了那个好久没用过的电推子。爷爷想扔掉，又于心不忍。‘唉’，他的一声叹息，瞬间让我鼻子发酸。于是我说：您先充电，如果电推子坏了，咱就扔掉。如果还是好的，您就再帮我理发。爷爷听完高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