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华语流行乐坛，原创音乐无疑正处于低潮。越来越漂亮精致的面孔、服饰和装扮，掩饰不了歌曲的苍白。随着选秀明星的大量涌现和职业粉丝队伍的迅速壮大，唱什么、唱得好不好似乎已不再重要，歌迷们在乎的只是谁在唱。 　　这时，对原创音乐的坚守就成为一种可贵的品质。而在这个远离主流音乐圈的海岛上，他们的坚守更是弥足珍贵。 　　海南原创音乐人 　　文/海南日报记者 戎海 　　在原创音乐不景气的大气候下，海南的原创音乐人处境越发尴尬。 　　一方面是岛内市场急剧萎缩，多年前省内多家大型企业争相支持原创音乐的场面已是昨日黄花，很多当时涌现的知名乐团如流星划过，不着痕迹。而省内各大晚会、电视节目等对原创流行音乐的需求也几乎为零，原创音乐找不到生存的土壤。 　　另一方面，和许多内地省份相比，海南原创乐坛还缺乏一个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领军人物。在没有统一的组织和策划的情形下，海南的音乐人只能各自为战，无法形成合力和声势，更不可能以群体的姿势出击国内乐坛。 　　“本土歌王”冯磊： 　　苦涩的“以商养乐” 　　当记者拨通冯磊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福建厦门。他在当地投资的一家酒吧正在进行紧张的装修，即将开业。 　　“开业前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过来处理一下，过几天就回海口。”冯磊在电话中说。而在海口，冯磊投资的首家本土主题酒吧“呀喏哒”正迅速成为全城最火爆的酒吧之一。 　　被圈内人士称为“本土歌王”的冯磊，算得上是海南首批原创音乐人。他于1980年代后期出道，先是在海口的歌舞厅、夜总会演出，后来赴广州发展，曾在全国各地演出，巡回了大半个中国。1997年，冯磊创作了第一首海南话歌曲《天下父母情》，从此海南话歌曲便成为冯磊区别于其他海南音乐人的标志，迄今已经推出了3张海南话歌曲专辑，销量都非常不错，其中像《老家海南》《三姐》等几乎成为海南乡村最为流行的歌曲，就连城市的KTV里也有冯磊的海南话歌曲。 　　不过这些都已是昨日辉煌。近五六年来，冯磊没有推出过一首海南话新歌，更不用说新专辑了。 　　“最近精力的确是放在开酒吧上了。”冯磊说，“现在做音乐的成本很高，而盗版又那么猖獗，出唱片肯定要赔本，所以还是先赚点钱，以商养乐吧”。 　　原创音乐需要雄厚的经济实力做基础。当年正是在力加啤酒的鼎力支持下，冯磊拉起一批人马，在全省各市县、乡村和广东雷州半岛等地巡回演出了近300场，在得到丰厚经济回报的同时，海南话歌曲也跨过海峡，在广东部分地区流行起来。那恐怕是海南本土音乐首次在岛外传播。 　　更让人高兴的是，冯磊的巡演培养了一批海南本土音乐人。其中就包括了后来以儋州调声摇滚脱颖而出的李今龙。同样也是在力加啤酒的赞助下，当年华语乐坛一批新锐音乐人，也先后来到海南举行歌友会，在海岛掀起了一股股音乐热浪。当时，海南本土音乐人和外界的交流非常频繁，许多创作人和歌手开始崭露头角。 　　“那时候真的是海南原创音乐的黄金时期”，冯磊说。后来，随着市场和销售策略的调整，力加啤酒逐渐淡出原创音乐舞台，演出量的锐减使得冯磊的团队不得不各自寻找生存之道。 　　在冯磊的酒吧里，每晚都会有几名海南本土歌手演出，偶尔也会唱原创歌曲。“原创不能多唱，顾客还是喜欢听自己熟悉的流行歌曲”，作为酒吧老板的冯磊，首先考虑的自然是生意。 　　至于自己的海南话歌曲，冯磊坦言目前还真的顾不上。“我可能会在组织和推广方面多做些工作吧”，冯磊说。 　　灵感型创作人文海云： 　　为了坚守甘当“枪手” 　　2007年，当时在酒吧弹琴的文海云以一首《为和平相聚》，入选当年北京奥运会歌曲征集年度十大入围作品，这一成绩让国内外许多成名的创作人都感到惊讶，也让当时的海南原创音乐人群情激奋、雄心勃勃。 　　两年后，当海南日报记者再次走进文海云位于海口五指山路的工作室时，发现里面的设备和两年前几乎没有多少改变。 　　“这两年还是添置了一些器材，比如效果器什么的，还有一些软件，我都是用正版的，虽然自己没赚多少钱，但是也要支持那些软件开发者，毕竟大家都很困难。” 　　文海云是自由音乐人，收入来源一方面靠在夜场的演出和朋友帮忙介绍的活动，另一方面则靠替别人做“枪手”。 　　“我现在和北京的一些大腕音乐人都有联系，他们有很多活自己做不了，就发给我做，主要是一些编曲、配器、演奏之类的活。我做好后，通过网络把作品发给对方，他们再拿去出版、发表。当然不会署我的名字，但报酬还不错，现在全国的原创音乐市场都很不景气，在家等活干的音乐人比比皆是，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酷爱爵士钢琴的文海云曲风偏向于时尚，强调节奏感。不过他的创作量很小，10年下来，也只写了差不多50来首歌曲。 　　“我是属于灵感型的创作人，必须要有迫切表达愿望的时候，才能写的出来。” 　　也许是因为有稳定的收入，文海云对音乐的品质还是很坚持：“我手上正在做两个歌手的专辑，差不多快两年了，后期制作很耗时间，不过做出来会很好听，绝对是高品质。海南原创音乐正处于低潮期，我可以趁此先做尝试。有朝一日原创乐坛复苏，这些都是很宝贵的经验。” 　　资深音乐人子川： 　　历经沧桑寄情佛乐 　　资深音乐人子川的录音工作室，是满墙的佛教经文和供奉的佛像。 　　“我几年前正式皈依了，现在除了帮别人录音制作外，自己主要创作佛教音乐。”他给记者看了手机里存着的剃度时的照片：光光的脑袋、满脸虔诚。 　　去年，子川举行了自己个人作品演唱会，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主要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毕竟做了10年，要有个总结”。10年里子川的音乐风格随着海南的变迁也不断调整。刚来海南时，年少感伤的个人情绪是作品的主要题材，后来进入海南电视台，稳定的生活和当时繁荣的经济使得子川的音乐充满了阳光和豪情，歌唱生活、歌颂海南成为主旋律。 　　在华语乐坛，许多重量级人物如张学友、齐秦等都曾尝试佛乐，但是这些只是他们成名后的一种爱好和个性的体现，不能成为主流。对于子川也同样如此。 　　子川的录音室在海南算得上一流，再加上他对流行音乐感觉敏锐，因此省内很多晚会的录音都来找他，不少歌手也找他来录制歌曲。现在的子川，更多的是在做幕后的工作，但这对他只是一份工作，在经历了原创音乐圈的沧海桑田之后，子川对音乐的追求，已经全部沉浸在了佛乐的世界中。 　　原创新生代： 　　用网络开辟流行阵地 　　把儋州调声和摇滚乐结合起来，是海南本土音乐人李今龙的一次灵光闪现后的产物，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对的。他推出的首张儋州调声专辑在儋州地区迅速走红，其中盗版更是高达10万张之多。专辑中的歌曲《洋浦之恋》在儋州几乎家喻户晓。 　　“但是这张专辑并没有赚到钱。”李今龙说，主要原因就是盗版猖獗，没有人肯花钱买唱片。 　　“现在网络发达了，听歌的渠道越来越多，越来越没人买唱片了。”现在，李今龙还是靠每晚在夜总会里的演出来维持生活，儋州调声摇滚也已经放弃。他告诉海南日报记者，现在已不想再做专辑，只是把做好的单曲发到网络上，先看看听众的反应。 　　“现在是网络时代，海南原创音乐也要利用好这个平台。”李今龙说。 　　李今龙最新的创作歌曲《最后一次为你哭》正在网络上走红。不管是词曲风格还是李今龙的演唱，都和此前众多网络歌手没有太大的区别，属于易于传唱的苦情口水歌。或许对于海南原创音乐来说，先流行起来才是当务之急，风格和特色还属于奢侈品。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海南新生代的音乐人身上。在大学时代就曾经获得“冰力先锋全国乐队大赛”一等奖的李伟南目前在海南做一档电视节目的现场导演，跟音乐没什么关系。去年李伟南推出了个人的首支单曲《千万别说》，都没有刻成唱片，完全是在网络上传播。 　　李伟南说：“我现在主要是和北京的唱片公司合作，我把写好的歌曲发给他们，然后他们挑选觉得不错的免费帮我录制成单曲，然后在网络上宣传，如果红了，或许会考虑出唱片。” 　　被问及为何不直接去北京发展，李伟南显得有点无奈：“在海南好歹还有一份工作，现在靠做音乐根本不能养活自己。现在网络发达，在哪儿做音乐其实都差不多，关键还是要作品好。” 　　海南原创音乐： 　　“集合”新动向引关注 　　从去年开始，海南的多名音乐人先后举行了自己的个人作品演唱会。今年5月，数十名原创音乐人又齐聚博鳌，举行海南原创音乐10年回顾。就像蔡琴、费玉清、“纵贯线”等老一辈港台音乐人走红内地演出市场一样，在缺乏创造力和新鲜血液的时候，怀旧便自然而然地成为原创乐坛的主题。 　　但是仅仅怀旧是不够的，海南原创音乐人都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目前，一批音乐人正在筹备成立“海岛原创音乐学会”，把散落在全岛各地的原创音乐人集合起来，以整体的形式来进行创作、演出和对外交流等活动。这一动向也引起了省内文化主管部门的关注，在海南大力开展国际旅游岛建设之际，打造富有特色的海岛原创音乐，正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共识和目标。 　　本版图片由海南日报资料库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