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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祖国,这种感情与生俱来,就如同一个人热爱自己的父母一样,不可置疑。因为这首歌所表现出来的祖国形象是生动的,所表达出来的感情是深沉的。它普通而亲切,日常而优美:“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这是一首在中国家喻户晓、流传数十年的老歌,一旦熟悉的旋律响起,悠扬的歌声依然会那么充分地唤起人们对祖国的挚爱真情。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如此优美的歌曲出自战争影片《上甘岭》,是在硝烟尚未散尽,战士伤痕累累的战壕中响起来的。那是抗美援朝战争进入最后的关键阶段。美国在板门店谈判休会期间,调动六万多兵力在三八线附近发动了大规模进攻,企图夺取上甘岭阵地,用武力获得他们在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八连坚守在上甘岭,与敌人展开了浴血奋战。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中断了,缺水了,紧接着又缺粮了,在这种艰苦卓绝的境况下,他们打退了敌人二十多次的强势进攻!
在一次战斗的片刻间歇间,坑道里的战士们满脸硝烟,疲累已极,眼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活着的一些人伤势严重,药缺水尽。疲累、沉重,悲痛、严峻,战壕里的空气都如板结了一般。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女卫生员清亮的歌声,她唱起了《我的祖国》!霎时间,歌声如阳光穿云破雾,歌声像灵丹起死回生,战士们黯然的目光明亮了,伤员们低垂的头抬起来了———祖国,我亲爱的祖国,我生长的地方,为了你,浴血奋战、战死疆场,儿女们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祖国的力量,这也是好歌的力量。这首歌作为电影插曲,既为《上甘岭》增色不少,又可以脱离影片,有着自己完整而独立的生命力量。
据说当年这首歌的唱响还早于这一部电影,它的诞生也有一段颇有意义的故事。1956年,为了纪念抗美援朝战争胜利两周年,影片《上甘岭》由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完毕。但导演沙蒙心里却还没有轻松下来,因为影片的插曲《我的祖国》还没完成。情急之下,他找来几个同事一起写好歌词,找到作曲家刘炽要求谱曲:“请你务必尽快,这部片子就等着它了。”
歌词大概是这样的:“祖国啊,我的母亲,你的儿女,离开了你温暖的怀抱,战斗在朝鲜战场上。在我们的身后,有强大的祖国……”
显然,导演沙蒙在写歌词的时候忽略了艺术都是讲究形象的,歌词也不例外。这首歌词首先就没有打动作曲家刘炽。
刘炽,新中国第一批优秀作曲家,有着“旋律之王”的称号。说起他的作品,人所皆知的有歌剧《白毛女》,电影《英雄儿女》插曲《英雄赞歌》,电影《祖国的花朵》插曲《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样一个优秀的作曲家,拿到沙蒙交给他的歌词以后,念来念去找不着感觉,更找不着调子。于是,他只得对大导演直言以告:这词不行啊,没有韵律,不好写谱,硬写了怕也难于流行……眼看导演有些急了,刘炽就说由自己出面去请乔羽写歌词,导演立刻转忧为喜。因为这时的乔羽,已经以创作《刘三姐》、《红孩子》而颇有盛名了。
乔羽的这首歌词最值得称道的地方是突破了当时革命歌曲的限制,它回避了口号式的创作,以小见大,用很具体的事物来表达出人们对熟悉的土地和家园的热爱。明知为战争影片配曲,却并不按战斗进行曲来构思,他将歌词写得恬静而优美,深情又悠扬,日常且普通。与硝烟弥漫的战场形成巨大的对比和强烈的反差。为《上甘岭》作曲而远离上甘岭,达到的效果却是使每个人离祖国更近,与祖国更亲。歌词写好后还有一个波折,有人觉得“一条大河波浪宽”太小气,“万里长江波浪宽”不是更有气势吗?沙蒙向乔羽转达了这个意见后,乔羽没有同意修改,他认为“一条大河”覆盖面更广,可以泛指长江、黄河或任何一条河流,每个人的家乡都会有一条河,只要一想起家,就会想起这条河,才会产生亲切感。无疑,乔羽的意见是正确的。
导演沙蒙不无尴尬地遭遇了两个有原则的音乐人:作曲家刘炽一口否定了他写的歌词,词人乔羽不接受他的意见,执意不改动自己的作品。但沙蒙得到了一首最理想的电影插曲,历经60年传唱不衰。刘炽和乔羽后来再度合作创作的大合唱《祖国颂》也堪称经典。
贝多芬去世以后,捷克又一位伟大的音乐家斯美塔那也有一部作品名叫《我的祖国》,堪称一部美妙动人的传世佳作,它让人想起金色的布拉格,而由乔羽和刘炽合作的这一支《我的祖国》,也是一首能够在任何时候都唤起中国人对自己的祖国热爱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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