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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2月27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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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小镇
她便笑着去了,走两步又转回来,告诉我说,摩托车送你到那里要三元钱。我朝她笑着点头,她才又放心地去了。   原来,她的家就在送我去坐车的十字路口的村庄里。她和我一起坐车去,自然省了三元钱。下车的时候,她指着她的村庄告诉我,脸上讪笑着,像占了我巨大的便宜。   然而,直到我离开八所,结束我的行程,回到海口,我一直记得那个善良的阿婆。她跟着我,指着街上的一户人家说,要吃猪,你就吃这家。要住旅馆,就要去楼上寻。   我不知她的名字,甚至,连那个小镇的名字,也渐渐忘记了,直到今天写出这段经历,查看照片时,才又找到。那是我一段温暖的旅行,温度适中的老阿婆,安静而又热情的小镇,还有那储满了香味的食物。这一切都显得那么静好、安稳。   在海南乡下行走,除了突然到来的美好景致,迷路也是有趣的,因为语言不通,每一次问路都像是猜谜语一般,往往比划半天方才能理解对方的手势。领会一个陌生人善意的指引,像在这人世间捡拾到突然并不属于自己的花朵,无处归还,除了感谢,便只有从那花的香味里体味这乡间的行走与收获。   那天,是下午,我刚从莺歌海的古盐场出来,还没有细细咀嚼那一段黛黑色的历史。天突然飘了小雨。   在路边拦截过路的汽车,下一站,我想去黎族的山寨。去黎族山寨,但具体去哪个山村,不知道,站在路边时便想,只要是来了车,我便要坐上,车到哪里,我便坐到哪里,这样的旅行才有意味。   在小雨里撑着伞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一辆车经过。车滑过我,带着一车热闹的海南话停下,售票的是一个老妪,一口海南话,见我拿着地图,不由分说地拉我上车,说,这里没有车直接到八所。   八所我是知道的,听这个老人讲出来,总有一股炊烟的味道。那是故乡的味道。我信任她的微笑,然而上车便惊呆了。天啊,这辆车上究竟挤了多少人啊,衣服的颜色让我晕眩,等一下,竟然还有一只羊,看到它,我立即闻到了车上的羊的尿水的味道。车上的座位是被改造过的,除了两边只坐一人的原装汽车靠椅,车厢的中间并排放了两个长木凳子,正是这条凳子上挤满了人。我站在门口,根本没有位置,可是那老人将我往里面挤了一下,说,大家再往下挤挤。往下,她老人家的语言方向感很强,我看了一下那长长的木凳上的人,有人自觉地挪了一下屁股,一会儿便挤出一条缝隙。老人说开车,便用身子将我挤到了那缝隙上。   这座位真是安全,前后左右都是人。我对面的中年男人抱着孩子,他吃瓜子,不小心便将瓜子皮吐到了孩子脸上,孩子大哭。左边是一个穿着并不落伍的女人,年纪模糊,有很强烈的香水味,看得出,她并不喜欢身边有一个男人紧靠着她。右侧的老汉抽烟,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劣质烟味,车后厢里果然有人想抽烟,被老太太用一句海南话掐灭了。   老太太的话没有听懂,只是听到她说完以后,车上人的都笑了。那笑容真好看,我都想将背包的相机掏出来了,但一直动弹不得,便觉得遗憾。   在一个小镇停了一会儿,有人下了车,但又有几人上了车,那只羊一直在叫。还有人用海南话打电话。声音很模糊,忽高忽低的,我总觉得海南话是一种戏剧腔调,每一个字的音调都有韵味在里面。海南话是一种辽远的声音,像我这样一个从中原来到海南的“大陆人”,总觉得追不上这海南话。   车的终点站也是一个小镇。我和那个抱着羊的人一起下车,那人视那只羊如同孩子,一直抱在怀里,下了车也不放下。老妪坐在车上数钱,对着我说了一句:年轻人,往西走有去八所的车站。   我谢过她的指点,便告辞了。我并没有决定要去八所,因为,我觉得,如果要去黎族山寨,或者从这样的一个小镇可能更近,又或者,我就在这镇里逛一下,也是挺好的。   镇上的建筑多是旧的,一户打铁的人家,叮当叮当的声音吸引了我,我在那门口看了一会儿,拍了好几张照片。那打铁的小伙子年轻,光着上身,皮肤黑而健康,露出牙齿笑着,一脸的单纯。修理摩托车的人打扮得像个新郎一样,他的老婆也是新娘子的装扮,欢喜地和修车的人说笑,一会儿进到房间里,一会儿出来。   我最后停在了一个卖年糕的摊位前,是一个婆婆,年纪约五六十岁,却听不懂我说话。我放慢语速,问她多少钱一块。她听不懂。售票的阿婆来了,原来她也要来买年糕吃。只见这阿婆从兜里掏出一元钱,指了指钱,又指了指糕点,对我说,一元一块,你可以多让阿婆加些料。   和别人卖的年糕不同,她的是自己现场加工的,一个平底的锅,她不停地用一个木棰砸着一块米糕,然后将米糕摊开,放入椰肉丝、花生末和黑芝麻,还有一种绿颜色的酱,看上去十分诱人。我要了两块,一口想吞下一个,竟然很烫。糯甜、香、纠缠,这种食物充满了世事的味道,让我觉得好。我走出很远了又转了回来,我决定,还是要问那售票的阿婆,这里有没有小旅馆,我想在这个镇上住上一晚,闲走,观看。   售票的阿婆一边吃着年糕,一边领着我走,说是菜市场对面,派出所的楼上有一家人开了旅馆,一直在装修,但不知是否装修好。派出所挂着大大的牌子,小镇的名字竟然叫做“感恩镇”,我有些惊讶,这海南的乡村名字总是女性的居多,比如瑞溪,比如美兰,原来还有这么西式的名字,感恩。   小旅馆尚未装修好,主人家是将自己的住房改成了旅馆。那主人家热情地介绍,还有其他住宿的地方,比如一个招待所。我便问那旅馆主人,附近可有黎族山寨。对方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是要去八所,然后再去找。   又是八所。   下楼,那售票员阿婆竟然在楼下等着。我以为她是想要报酬呢,试图掏出五元零钱报答她。谁知她突然说,旅馆没有装好吧。我怕你出来坐车没有车了,我领着你到前面的大路口去坐过路的车吧,有很多,都是去八所的。   那一年,小镇还没有路灯,夜突然就来了。街上店铺里的灯光的余光照着她的脸。我说好啊,谢谢你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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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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