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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09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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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将老
  ■ 吴亦煌

  有一个传说:我们的老祖宗是长着尾巴的,尾巴上还有许多黄毛。随着年龄的增长,尾毛逐节变白,待尾毛白到一定位置,人也就进入老年了。那时的子孙不讲孝道,人类也还未崇尚敬老的美德,老年人往往被年轻人杀了吃肉。如此过了若干世纪,人们为了免遭杀身之祸,便纷纷断尾。这给稍有成绩就喜欢翘尾巴的子孙们带来诸多不便。

  当人类进入文明时代后,吃人的事仍是有的,但被吃的大抵不是老人,而是小孩,史载只有“易子而食”,没有“易父而食”。这一方面恐怕与老人的肉不够鲜美有些关系,另一方面自然是敬老之风盛行的缘故。

  儒学是倡导敬老的,虽经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但儒学不仅不曾灭绝,反而自汉朝以后一跃而成国学。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虽说儒、道、释三教并存,但儒学始终守住了正统的地位。中国的老人也坐稳了受人尊敬的宝座。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虽说老而能受尊敬,但没有人希望自己能早日成为老人,甚至没有人原意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在这方面,妇女表现得尤为敏感。没有一个妇女不因别人夸她年轻而兴奋的。男人呢,虽有时喜欢“倚老卖老”,但他“卖”的是资格而非年龄,收获的却是尊敬。我们现在称老年人事业为“夕阳工程”,如果称之为“黄昏工程”,恐怕连老先生们也会把胡子吹得笔挺。

  老人与儿童,是人生的两端。其实,老人在许多方面与儿童颇为相似,比如:老人相对要脏些,眼角常有点堆积物,鼻下常淌着清清溪流,胸口也常留点饮食痕迹,这些特征都与儿童具有共性。但人们往往能容忍儿童之脏,却厌恶老人,称之为“糟老头”。虽然并无“糟老妇”之称,但那“烦死老太婆”(意为“老太婆烦死别人”)则也是人们对老人厌恶情绪的流露。这里所谓的“烦”,主要是指说话繁琐,喋喋不休又时有重复。其实,儿童也很“烦”,他会不断地问这问那,那是他什么都不懂。而老人之“烦”,其一源于他的健忘,忘了这件事早已说过;其二源于不放心,总担心年轻人不牢靠,非得由他来细细指教不可。就听众而言,儿童的“烦”,是以他为师,他自然高兴;而老人之“烦”,则是以他为生,他便有点不耐了,常责之为“噜苏”或“多管闲事”。

  爱管事,其实也是老人的一大特点,无论该事与他是否有关,他总喜欢管上一管。当然,因为老,体力也不支了,权力也失去了,所以,他只能“文管”而不能“武管”。这“文管”指的就是动口,颇有君子之风的。当其他功能逐渐衰退之时,老人们的动口功能反而得到增强。堵老人的口其实是很罪过的,那等于在扼杀老人的生命力。我们主张发挥老人的余热,这“余热”主要是指老人的动口能力。若是硬将这点余热闷在老人心里,岂不憋坏了老人家的身子?广开老人言路,如果他言之有理,对年轻人而言就是一笔财富;如果他言之无理,你也不妨当耳边风,老人们是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抓落实的。这样对老人与年轻人都是有益而无害的。

  人到老年,爱管点事是正常的,但更重要的是注重养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那只是身负重任者的责任,大多数老人都不必如此操劳。养生之道颇多,古今名人多有阐述,报刊杂志也常作介绍。我以为:人老而心不老,实在是养生良方。所谓“心不老”,并非“志在千里”,而是对生活多一点信心。少年是属于未来的,但未来并不完全属于少年。老年人只要“老而不死”,就应该以不老之心对待生活。过去曾在报上看到百岁老人征婚的消息。百岁而能想到征婚,恐怕正是老人长寿的原因之一。当然,生活的内涵不仅仅是征婚,其他诸如参加有益的娱乐活动或力所能及的健身运动,广泛地交友或适当地管点闲事等等,都能使心不老。从生理上讲,人人都会老,只要心不老,则老又何足惧?何况如今的老人已不必担心因老而招致杀身之祸。当然,因有了这种放心而重新长出尾巴来,那就大可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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