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的命好像是打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似的,或者是说仁慈的上帝打从一开始就帮她铺好似的:先是上完大学,出社会不久,在城市就有了稳定的工作,渐渐,有了合适的另一半,接着就有了不大不小的家,浪漫几年,打拼几年,然后不早不晚在而立之年要了个孩子。一家三口,风调雨顺,和和美美。
心丹就是这样的命。这样的命看起来没有大起大落,该怎么去描述这样的女人呢?有一点,这样的女人,有点像《非诚勿扰》里葛优要找的“外表时尚、内心传统、外加一点婉约的靠谱的女人”。心丹有三个镜头让我难忘:心丹大学二年级那年,从北京归来,一条小牛仔短裤勾出娇俏身段,白皙的脸蛋写满了大学子的自信,原先在中学时朴素的胖姑娘样已经不见了;心丹新婚那天,一袭暗紫旗袍,红头绳盘头,略施薄粉几近素面朝天,与她的夫君站在龙栖湾边,衣袂飘然,巧笑嫣然;温和的心丹和她奶声奶气的大眼睛女儿小豆豆在一块时,母女间的言谈生动活泼童贞可趣,有如跳跃的珍珠,教人想一路拾了去。
有过几次这样的印象:当《吉祥三宝》还未开始风靡海口城的时候,心丹就从网上传发给我,她说三岁的女儿小豆豆整天在奶声奶气地唱;当大家在热衷于看意淫小说情爱小说时,心丹给我买的却是安意如的古典婉约诗词赏析四卷本;当那么多的乐坛歌手如台风刮在大街小巷时,心丹独独喜欢小野丽莎唱的什么“什锦菜,河虾饼与秋葵鱼,我们要回家了。拿起吉他,装满果篮,Sun of a gun,开心一点吧,我们会在密西西比河畔愉快地生活……”
我认为,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品味消费时代。社会的文化变迁更提倡以一种清丽的风貌风行。而心丹就是响应者与导航者之一。
心丹还有一项雅好:吃花。如南瓜花、油菜花、菊花、百合花等,南瓜花与油菜花是炒或煮汤,菊花与百合则晒干泡茶。在单位小区院落内有两株鸡蛋花,心丹常常看着落满一地的鸡蛋花,不堪怜惜。鸡蛋花能不能吃?她特意上网查,网上说可以入食,且有清热解毒、止咳、利湿的作用。可是为了慎重,还是要问吃过此类花的人为好。终于有一天,她发来一篇美文,文里写一个爱吃花的女人“把洗好的鸡蛋花儿端进厨房,用蒜茸炒,虽然花的香气失去不少,却未完全消失,想留下来的应是那花的魂吧”。
从此,黛玉葬花,心丹吃花。一朵朵半奶白半蛋黄的肥厚鸡蛋花,素雅芬芳,心丹和女儿一朵朵捡起,轻轻地掸掉尘土或蚂蚁,轻轻地放在小小的篮子里……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心丹和女儿,像涟漪一样微笑,像溪流一样透明,像山村月夜一样静美啊。
这样的心丹,她的沉静不在于思想性质,而在于操作实质;这样的心丹,你若想起尼采说的“结婚会终结短促的疯狂,而代之以一个长期的愚蠢”与张爱玲说的“虚空的空虚,一切都是虚空”时就没有意义了。
“上帝在她的天庭里,世间一切都好了”—— 勃朗宁早已总结了心丹这样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