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多花,从春到冬四季不息。特别在春季,整个海南岛简直成了花海洋花世界。随便一驻足,红的,白的,紫的,一团团,一串串,姹紫嫣红五彩缤纷。有的像天真烂漫的孩子一般开怀大笑,无拘无束;有的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含苞待放,半启芳唇。
在海南岛上的每一个角落里,三角梅都唱主角。庭院里,斜坡上,公路旁,不是一朵一朵地开放,而是一簇一簇地燃烧。夏秋两季,它们养精蓄锐积攒能量,冬天一到遍地开放。尽管没下过雨,也没人悉心照料。它们就好像穷人家的孩子,只要上天恩赐阳光,就会铆足劲儿盛开。
知道三角梅花,还是我读小学五年级时。那时音乐老师教我们唱一首《老师窗前有一盆三角梅》的歌,歌词至今倒背如流:“老师窗前有一盆三角梅,小小的红花藏在绿叶间,它不是为了争春才开花,默默地把芬芳洒满人心田……”歌词大意是赞美人民教师如三角梅一样无私奉献,鞠躬尽瘁。当时唱得我们热血沸腾,很多同学改变理想长大以后当老师,像三角梅花一样崇高,与世无争。而我初次见到三角梅花,则是十多年以后了。
那一年,我到海南三亚打工,初踏上琼岛,绿化带红红火火的花朵就吸引了我,同行的老乡介绍说这是三角梅。而我真正了解三角梅花,是在亚龙湾一家度假酒店当园林工时。当年我所管辖的卫生区域内,生长着几盆郁郁葱葱的球形灌木,长期开着紫色的花,低调、淡定,有的还遮遮掩掩羞羞答答藏匿于绿叶下面。它没有玉兰花的洁白无瑕,也没有茉莉花的满树馥郁。它只是散发一股淡淡的清香,路人经过,面容平静来去匆忙。我悄悄请教同事:这是什么花?一点也不起眼。同事说是三角梅花,又指着攀援支架开满红艳艳的花说,它也是三角梅花。同事还介绍说三角梅花朵颜色不同性格各异,开红色花的外向、活泼,花期急不可耐;开紫色花的内敛、含蓄,花期也姗姗来迟。从那时起,三角梅花,就成了我记忆深处的圣洁之花,它默默无闻淡泊明志。一日上网,QQ群里碰巧有人解读三角梅花语:有爱,生命就会开花。我眼前晃过一树一树的三角梅。
宿舍旁边有一道长长的高高的围墙,里面是高档小区,围墙阻隔喧嚣也标识身份。三角梅不受世俗偏见,每到花开时节,一嘟噜一嘟噜探出头来打量世界,仿佛向人们热情地招手,幸福地微笑。这时,小鸟也来凑热闹,站立三角梅枝头叽叽喳喳欢蹦乱跳。惹得行人争相留念,玩自拍,秀合影,背景就是围墙里伸出的三角梅,还有几只多情的小鸟。行人拍下美丽的照片和小视频,迫不及待想把美丽晒进微信朋友圈里分享。三角梅花枝漂亮,茎却多刺,亲密接触容易划伤肌肤,不可轻易触摸。我每次下班回家或散步回来,碰见路边盛开的三角梅,顾不得枝头上有刺,经常摘一两朵拿回宿舍,放到水杯里养着,也经常捡三五朵带回酒店大堂,抛进水缸里漂着;还有那天南海北的游客,追到天涯追到海角赏三角梅花。赏出了名气赏成了名片,当之无愧成为市花成为省花。
相对海南生长的各种美丽的花,三角梅“个性豪迈”,热情奔放。它还有个令人向往的美名:遍地黄金。印象里,酒店北面的斜坡地,种过蜘蛛兰、变叶木、金脉爵床,一茬一茬无疾而终。园林工人无奈地摇头:土层贫瘠碎石头多,太阳一天晒到晚,种什么都没法成活,劳而无功。我建议:试试三角梅吧,它好种易活,耐旱抗病。园林工人言听计从,说干就干,一把镐头就是全部工具。南面斜坡地三角梅密密丛丛,移栽过来一株一株种满北坡地。没过几天,三角梅长出新芽。又过几个月,花枝摇曳满地了。然而,它刚刚落地生根安家落户,接连一个星期干旱。环顾四周,彩叶扶桑、龙船花、黄心梅全都耷拉着头,饥渴难耐;三角梅却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干旱持续两个多月,我一桶水一桶水提过来浇灌,以解燃眉之急。周围的彩叶扶桑、龙船花、黄心梅元气大伤枯枝败叶,三角梅却依然生机勃勃,精神抖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