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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7月16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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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剪影
老家的凉亭
  ■ 龙户

  昨夜,睡得晚,但在空调的帮助下,倒是睡得深沉。

  “亚户,快起床,进屋。下雨了!”——睁开眼睛,脸上有些水珠,原来窗没关严实,阵雨借着风吹了进来,没叫醒我,却带我梦回了故乡。梦里,深夜雨来袭,惊醒了睡在屋内的母亲,却没惊醒庭院凉亭里熟睡的已被雨淋湿的我。

  家里的凉亭原来是厨房,十根黑的柱子撑起了瓦顶,墙壁是红土与稻草混杂的泥墙,后来新修了水泥砌筑的厨房,父母亲没有把老厨房拆掉,而是把墙体拆去,原来的厨房摇身一变,成了凉亭。

  之后,凉亭就成了家里重要的活动场所了。

  父母亲把家里一张已有几十年高龄的沉重无比的老木床放在凉亭里,床板由竹片编织,镂空,睡在上面,四面来风,上下通透,自然凉爽,每一夜都是深眠无梦。床底下,猪肆无忌惮横七竖八地躺着,有时候还发出极为满足的哼哼声。有时,清晨一觉醒来,除了床底的猪,床脚边经常有母鸡半蹲着,拱着翅膀,小鸡探头探脑看着外面的世界,偶尔床头还会蹲着家里的大公鸡,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床上熟睡的家伙。

  凉亭也是家里吃饭的场所。父母亲每天作息有序,基本上是早出晚归,家里人一般晚上才能聚齐。每一次晚餐,都是家里的幸福时光。家里人围坐一桌,首坐是饭锅,左右一般是姐姐哥哥,负责打饭,然后是爸爸妈妈。饭桌上,我们讲述自己所经之事及心得,父母很民主,允许我们发表各种看法,对我们更多的是鼓励,无形中造就了我们家每一个孩子极强的自立品格。

  步入社会,见识了诸多家庭“吃饭不能说话”的规定,我讶异。家里人一起吃饭都不能说话,这饭能吃好吗?就算满桌美味佳肴,没有交谈,没有赞许,只是闷头吃,能吃出美的感受吗?

  家里一年四季如夏,偶尔冷一下,时间也不长,但还是需要厚毛衣的。每逢天转冷,老爸就会把家里的两头牛安置到凉亭里来,用厚厚的毡布将凉亭围个严实,在凉亭正中央生起一堆火。这个时候,凉亭是家里最暖和的地方,家里的老老少少,都和鸡鸭狗猫猪一起,聚集到凉亭里来,属于牛的这方天地,忽然间就热闹起来。特别到了夜晚,凉亭外寒风呼号,毡布啪啪作响,牛挨着毡布卧着反刍,我靠在床沿上,透过红的火苗,听哥哥讲述着外面世界的新奇,老妈咿呀咿呀哄着小外甥。有时,伴着听了多年却越大越听不懂的妈妈唱给外甥的催眠曲,我也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时光真如白驹过隙。一晃,我已在外游历数载,少年负笈出走,归来已是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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