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灯,南北也是灯,灯闹元宵,龙灯为最。
倘若花灯像温婉动人的俏丽姑娘,那么龙灯就是刚健豪放的壮实汉子。姑且不言其全身绸布,运用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吉祥黄作为主色调,单说其二十米左右的长度和恢宏的气势,就首先抢占了人们的视线和心理。
大制作的龙灯,凝聚了民间的工匠精神,虽无艺术节上彩灯的精细工艺,但在粗犷中独具特质,凸显了炎黄子孙的心灵图腾和情感寄托。龙头威风凛凛,龙身活灵活现,龙尾遒劲如松。加上龙头前方圆滚滚的大红球(俗称红球、龙珠),成为整个龙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在竹扎的框架内,还巧妙地安装了电灯,为夜晚舞灯提供了必要的技术支持和良好的视觉效果。
在民间,有“三十晚(除夕)起火,十五夜(元宵)闹灯”之说。其实,舞龙灯会提前几天展开,同时不分昼夜地进行。以前总觉夜晚的比白天的好看,而事实上白天舞龙灯的场面毫不逊色,甚或略胜一筹,人们脸上的喜悦程度更加彰显。
舞龙灯不仅在村口或空旷地,而且还要来到每家每户尽展风采。人们心里总是盼着,龙灯在自家门前停留时间长一些,多沾一点吉庆之气,祈求新年门庭更加祥瑞,全家幸福安康。
龙灯编队的阵仗非同一般。看,最值点赞的为龙头和红珠。同时,还有锣鼓和锁呐伴奏助力,气氛渲染非常到位,将“龙戏珠”的吉祥寓意演绎得淋漓尽致。在整个队伍中,人员配备充分合理。舞龙灯,不仅讲技艺,还是一项体力活。掌龙头者最累,需要常常互换,因此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随时可以补位交替进行。执红珠者,似乎在引领整个龙灯的走向,他灵活多变,毫无定数。龙头要将之戏好,定需花上一番周折,不恰当地说,就像孩童们所玩的“老鹰抓小鸡”游戏,精彩纷呈,激越人心。
龙灯启程,鞭炮炸响,乐器鸣奏,仿佛一下就将春天唤醒了,也把一方水土闹热了。在欢呼与呐喊声中,舞龙灯者以饱满的激情和真挚的情怀,抒发着心中生产生活后的情趣,叩响了乡人们对春天满心希望的鼓点,也表达出大家对美好生活的希冀与祝愿。喜笑颜开的百姓早已里三层外三圈,皆因一睹今年龙灯的卓越风姿。他们的脚步紧随着龙灯进行忽快忽慢的位移,情绪也跟着龙灯在高处时缓时急,简直可以刻画出一幅动态的特殊心电图。此时,龙灯的魅力化为号召力,一旦停下来,男女老少也都驻足留步,马上明白龙灯会有别样的表演即将呈现。果不其然,红色龙珠像自身练了轻功,飞到了烟火之上,飞到了龙嘴边,也飞到了人们的心里头。龙头更加威武神气,张大嘴巴,时而将红珠牢牢衔住;时而托住红珠轻吻,像是在充满雅趣地逗乐;时而又向着红珠劲顶似踢,红珠似乎被弹开了一大截。既而,龙头紧追不舍,似一切都在其掌控之内,这或许是“龙戏珠”的整体效果。中华民族是龙的传人,像是宣告一切都是可以战胜的决心与信念。在上下左右翻腾跃降中,成串的连环动作尽显力量美与和谐美。如果不深入乡村,你难以相信,平时的庄稼人摇身一变成了民俗文化的使者,看来民间有很多高手,不得不佩服。
或平和优雅,或热烈奔放,龙灯都舞得深入人心。当然,也别忽视了龙身和龙尾的地位,团体协作于此推向极致。龙身的舞动,那是蓬勃发展的象征,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繁衍与荣光。看龙尾富有节律的甩摆,定是甩掉过往的晦气和不祥,摆掉以前的烦恼与忧愁,意味着崭新的幸福日子就要开始。从一个结束到另一个发端,起承转合尤为重要。这正所谓“一年又一年,吉祥更添财”。
当龙灯巡舞时,每家的长者都会提前待位,准备好鞭炮和红包或礼物,倾情欢迎龙灯驾到,开门迎春接福。一户连一户,鞭炮不间断,锣鼓响不停,锁呐声声紧,热闹场面一浪高过一浪。有时,龙灯会在过去一年内生子生女、或高考高中的门第前多呆些功夫。此时,仿佛红珠跃得更高,龙头动得更劲,龙身扭得更欢,龙尾摆得更活。只见那舞龙灯者脸如关公,汗如雨下,劲头使到极点。主人的内心与脚步更是热情高涨,喜悦之态甚为难表,只有洋溢着傲娇的笑容连声道谢,随之奉上的新年礼物也像是跟着乐开了。
龙灯劲舞,制造了海南欢度元宵节的热烈与喜庆,让人们在浓厚的乡俗氛围里提升了开心与快乐的温度,也牵引了太多游子的乡情乡愁,更张扬了海南人在奋斗之后满满的幸福感。
红珠戏起来,龙灯舞起来,元宵闹起来,生活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