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又叫“落花生”或“长生果”。
作为一种耐旱作物,花生喜欢松软透气的沙质土壤。播下种后,不到一周便会扎根发芽,并很快冒出绿色小叶。过不了多久,它们又开出丛丛小花来。
花生的花很漂亮,杏黄色,好似轻巧的蛱蝶,总是羞涩地隐于簇叶之中。只是花期很短,朝放夕萎,却从花茎中长出一枚紫色的针来,一根顶端带着生仁胚胎的稚嫩而顽强的针,随着子房柄伸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天干地硬,其耐心待雨;沙粒石子,它见缝便钻,直到觉得可以不伸了,便横在那儿长。为了使果仁不受到细菌的侵害,它那膨胀的针尖逐渐发育成带壳的长形果实。待到秋风起,梧桐叶簌簌落下的深秋季节,果实便成熟了。
与地下作物家族中的其他成员不同,收获花生是无需挖的。只要掘开泥,连根扯起一埯,再轻轻一抖,随着沙土的散落,一串串长得圆滚滚、胖乎乎的花生便荡在根部了。
在各类坚果中,花生以其特有的脆、香、松,素来为很多人所钟爱。就本人而言,便曾一度以为,最香的零食就是花生了。那是一种过口不忘的香,回味无穷,百吃不厌。可惜在强调“以粮为纲”的年代里,花生由于产量少,种得少,只有在过年时才吃得着。
除夕夜里,用粗砂将花生在灶上炒的喷香。第二天,用果盘装好后摆在堂屋的桌子上。等客人来了,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后,一边慢慢剥花生,一边唠唠闲话,连相互间说话都带着幸福的花生香。而手中剥花生时那哔啵作响的声音,仿佛优美的弦乐伴奏。这也使得干炒花生,成了本人记忆中,至为温馨的花生吃法。
油氽花生也常见。用素油小火慢慢地将去壳后的花生米炸得红光满面,焦香四溢后,细细撒上一层盐花装盘,便成了古今中外嗜酒者的爱物。一箸花生米,一口酒,一搛一仰脖间,尽是自然美妙的韵律,整个人都浸入那特有的清甜香中了。
早年吃得比较少的是盐水花生,那是因为干制花生比煮花生的存放时间要长。水煮的花生,须得尽快吃完。但在花生稀缺的日子,谁又舍得如此奢侈和大手大脚?
盐水花生一定要用那种尚未褪去泥土稚嫩清气的新花生,隔年花生的味道就差了一大截,特别是那股清甜气息与干制花生不同,盐水花生完全不脆,也没有油润润的快感。欣赏盐水花生,需要一个灵敏的味觉。细细咀嚼下,缓缓感知那种韧韧的口感,微微的咸鲜和渐次展现的一缕缕甜津津的香味,伴着回荡起的田园泥土的清新芬芳,一层层在舌尖上铺陈开来的意境,很值得回味再三。
如今的我,依然很喜欢吃花生。常于闲时,来上数十颗炒花生,不紧不慢地剥着,悠悠淡淡地啖着,遥想当年清贫却又令人怀念的时光,恍然间,不知今夕何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