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梦霞
近期展出的“海南省第十一届书法篆刻展”上,入展的书法作品(除特邀作品、评委作品以及篆刻、刻字作品)总计144件,以苏东坡诗文作品为书写内容的就有29件,加上其他涉及苏东坡的作品,东坡题材的作品所占比例超过五分之一。中国古今名人灿若星辰,但在一个综合性书法大展中被如此高频度书写,苏东坡是一特例。这充分说明在当代书法的历史传承中,苏东坡占有极为崇高的地位。
这种现象的出现不是偶然,有着深厚的历史基础和悠久的传承积淀。
苏东坡是我国最为杰出的历史人物之一,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是一个具有多方面才华的文化综合体。学贯中西的大文豪林语堂说苏东坡是一位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一个百姓的朋友,一个巨儒政治家,一个大文豪、大书法家、创新的画家,并以此得出结论:“苏东坡比中国其他的诗人更具有多面性天才的丰富感、变化感和幽默感。”因为他具有如此丰富而可爱的特点,所以一提到苏东坡,中国人总是亲切而温暖地会心一笑。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作为一位政治家,苏东坡始终秉持人道主义和民本思想,爱护百姓,赢得人民的爱戴。他在文学方面的才华是罕见的,他是北宋成就最高的创新型诗人。他打破了词的“小道”局限,开创了豪放派,扩大了词境。散文方面,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又与韩愈、柳宗元、欧阳修并称为“四大家”。如此丰富多彩的文学作品成为书法家取之不竭的书写源泉。在书法方面,苏东坡为宋代“四大家”之首,他继晋韵、唐法之后,首倡“尚意”书风,不仅对宋代书坛产生巨大影响,也为中国书法的发展开辟了崭新的道路。他是中国文人画的开创者,他常常把文学、书法、绘画放在一起进行论述,成为我国文学艺术批评史上的大家。如此,后世书法家对苏东坡敬爱有加,那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后世对东坡书法文化的传承,主要表现在两大方面:
一方面是对苏东坡书法艺术的学习。赵孟頫是元代书法泰斗,他是复古主义者,他最喜欢论述古代书法家,王羲之之外,就是苏东坡了。他的书法创作完全形成了自己的风貌,但从骨子里还是能看到苏东坡的影子。赵孟頫对苏东坡的热爱,自然影响到整个元代。元代受苏东坡书风影响最为明显的是欧阳玄,他从用笔、结字、体势上都能看出学习苏东坡的痕迹。明清学习苏东坡形成风气。明代书法大家王世贞、董其昌、文徵明无不受苏东坡影响。董其昌对苏东坡用心尤深,用功尤勤,他说:“曾说:‘诗不求工字不奇, 天真烂漫是吾师’,东坡先生语也。宜其名高一世!”乾隆是苏东坡的铁杆粉丝,苏东坡成为他日常最喜欢临摹的书法家之一,海南省博物馆展出的“千古风流 不老东坡——苏轼主题文物展”中就有乾隆临摹苏东坡的作品。现当代书法家中,赵朴初先生最得苏体神髓。
另一方面是对苏东坡诗文作品的书写。因为苏东坡的诗文作品受到最为广泛的喜爱,所以这一方面更加普遍。以《前后赤壁赋》为例,历代众多名家都书写过,有人还不止一次、用不同书体进行书写。元代赵孟頫的行书《前后赤壁赋》,明代徐渭、祝允明的草书《前后赤壁赋》都成为各自书法的代表作,董其昌则多次书写,文徵明则用楷书、行书、草书先后书写《前后赤壁赋》多达五六十次。“千古风流 不老东坡——苏轼主题文物展”中也出现徐渭的《黠鼠赋》、郑板桥的行书《东坡烟江叠嶂诗卷》、杨守敬的《书临皋亭》、祝枝山的《书东坡记游卷》、包世臣的《题西林壁》、纪晓岚的《游虎跑泉》等,都是以苏东坡文学作品为内容的书法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