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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和雅典,是人类政治历史天河上两颗最璀璨的流星。这两个城邦操着相同的语言,其制度和思想却差之天壤:斯巴达人崇尚国家和纪律,雅典人则追求自由和民主。
斯巴达和雅典为了争夺希腊半岛的老大,像一对冤家似的打了几十年,最后却都成了失败者:斯巴达人陷入自己设置的怪圈,勇士多战死,一代不如一代。雅典就更差劲啦,罗马人已经打到了门口,国人还在诸神山上开会争吵不休。
斯巴达和雅典的悲剧,让人不禁扼腕兴叹:任何一项制度或者政策,一旦走向了极端,就变成过犹不及。自由经济学和凯恩斯经济学这一对冤家,也像雅典和斯巴达一样,从诞生之日起就仿佛两个死对头:
1929年之前,大家迷信“看不见的手”,主张最好的政府就是啥也不管的政府,摩根、杜邦、洛克菲勒等家族一个个都富可敌国,结果搞出个垄断和生产相对过剩。到了大萧条来临,凯恩斯主义正式诞生,政府干预又成了救命稻草。罗斯福干脆宣称,今天挖沟,明天再雇人填上,也一样能推动经济的发展。过度的福利政策、政府干预和国有化的结果,造成上世纪70年代末经济的活力减退,滞涨流行,凯恩斯的神话破灭。
自里根和撒切尔夫人执政开始,自由主义经济学又重新大行其道,欧美甚少例外,而且成绩不错。
到了本次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大家转头一看,原来全是自由主义惹的祸啊,于是“市场失灵”、“华尔街的贪婪”等高帽又翻天而下。格老执掌美联储数十年,美誉如云,光荣退休,似已盖棺定论。岂料天有不测风云,次贷危机演变成金融海啸又把他给牵了出来,到国会作证,承认错误。整个是秋后算账。市场一败如此,你政府总不能坐视不管吧,于是众口一词,高呼“救市”。各国政府也顺应民意,振臂而起。
经济学这玩意,虽然经常爱披着科学的外衣出现,其本质还是一门哲学、历史和艺术。自由主义、凯恩斯主义,你说有绝对的对错乎?极度的放任和过分的干涉,就像当年的雅典和斯巴达一样,恐怕都没啥好果子吃。
上世纪以来的走势,是大家在繁荣时都希望放任自流,衰退时又一股脑冀望于国家干预。但经济周期这东西,借用奥地利学派伟大经济学家熊彼特老先生的一句话,不是能够随意割掉的扁桃体也,而乃是错落有序的心跳。若没有心脏的起伏波动,能有人体血脉的畅通乎?依本人所见,不妨在上行周期时多想想国家控制,以防非理性繁荣;在经济下行周期时,倒是要警惕政府干预的越俎代庖和挤出效应。多少年的经验证明,政府能干好的,是恢复信心、打破管制、引导结构。而微观主体的决策和价格决定,则是市场的功能。最近已经有激进的救市派喊出把利率降到零,赶出存款去消费的口号啦,这种违背经济规律的办法,跟斯巴达用饲料一样的血汤去驱赶士兵上战场一样,能有啥好结果?如果到时候死了的都是龙种,剩下的是一堆跳蚤,可乎?
□ 赵逸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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