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特约撰稿  李少君 　　几年前，《21世纪经济报道》编辑的旅游手册上，在列举到海南旅游的几大理由时，有一条就是海南有《天涯》杂志，将其意义与海南的蓝天、白云、碧海、沙滩以及阳光好、空气清新、风景优美相提并论，他们其实是想说海南还有优秀的文化代表。 　　“大文学”“泛文化”引领办刊潮流 　　确实，十多年来，《天涯》已经成为“文坛一道眩目的风景”，美国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加州伯克莱大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德国哥德堡等世界五十多所著名大学的图书馆和研究机构都订阅了《天涯》。大陆、香港与台湾等地报刊联合将《天涯》推选为“知识分子必读的十大刊物”。《天涯》也成为了海南对外文化交流的一个窗口，法国高等科学研究院、国内清华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大学都和《天涯》共同举办过中法作家对话等文学研讨会，中国移动总公司、康佳、平安保险等大公司都和《天涯》有过自然论坛、手机文学等项目的文化合作。如今，关于《天涯》的研究文章也经常可见，文学界有过“《天涯》模式”的讨论。有意思的是，一些喜欢《天涯》的普通读者，趁来海南旅游出差时，专门来杂志社看看，和编辑们聊聊天，再买几本《天涯》带回家收藏品味，算作额外的旅游参观项目。那么，《天涯》具有如此魅力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按现在的流行说法，其核心竞争力何在？我觉得，还是《天涯》具有超前性的理念和沿着既定方向坚定前行的实践。 　　1996年《天涯》改版前，当时的社长韩少功、主编蒋子丹在广泛征求意见后，提出过一份“《天涯》杂志编辑设想”，在设想中这样说：“改版后的《天涯》力图成为一份具有道义感、人民性与创造力的文学文化刊物，致力于历史转型期的精神解放和精神建设……与此同时，文学家的非文学关注，非文学家的文学参与，作为文学的外延和纵深，亦将在这里获得充分的版面。本刊视文化多元互补和艺术与学术的个性自由发展为精神成长的必备条件，愿意成为不同观点与流派的好作品同展风采的舞台。”《天涯》由此率先走“大文学”、“泛文化”的办刊路线，引领一时潮流，许多刊物竞相效仿，如今十年过去了，《天涯》仍然一直在往这个设想的方向前进，成为思想文学界的标志性刊物。 　　先锋新锐为同行称道 　　《天涯》的先锋性是最为同行业称道的。《天涯》杂志一出道，正好碰到了一个需要思想文化创新的时候。1995年前后，有一个“人文精神大讨论”，它提出的问题实际上就是在市场化、商业化大潮的冲击下，知识分子怎么办？当时的情况是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些社会矛盾之外，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现象就是原有的传统道德伦理价值全面崩溃，新的道德伦理原则还未建立，出现了普遍的精神危机与信仰危机，形成了一个所谓“信仰真空”与“价值真空”。而知识分子原本就是负责提供伦理信仰价值的。如今知识分子都手足无措，惶惶不可终日了，如何可能来提供这些价值观念？ 　　《天涯》主张知识分子要主动介入社会，要为民众提供辨别理解判断的能力与视角，不能被动地被吞噬，要成为公共知识分子，要提供一套道德价值体系。作家、学者汪晖、李陀、张承志、韩少功、王晓明、陈思和、张炜、史铁生、李锐、黄平、朱苏力、王小东、南帆、韩毓海等是其中的活跃者，《天涯》将他们全部聚集了起来。一下子吸引了众多目光。《天涯》后来也参与了一系列相关讨论，包括生态问题、三农问题、文化研究等等。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天涯》发表系列文章，指出模拟复制欧美式现代化道路的不可能，历史事实已经证明此路不通，亚洲金融危机就是证据。而发达的欧美国家出于自己的利益考量，也不愿看到一个强大富裕的中国崛起，来分它们在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中赚取的红利。所以，中国应根据自己国情，摸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这引发了后来知识界文学界的一场大讨论。近年来，《天涯》更提出要探索和创造中华现代文明，在文学界再一次引起反响。 　　关注民间引发“底层文学”潮流 　　《天涯》在文学界产生着巨大影响，同时还改变了文学生态。 　　《天涯》有一个“民间语文”栏目，刊登的是普通百姓的书信、日记、检讨书、口头禅、公文、检举信，甚至判决书……这些东西，以所谓“纯文学”的视角来看，当然不是文学，但有一些人却不这么看，他们认为这些恰恰就是最本质、最原始的文学，非常朴实地记录、表达着普通人的情感、感受与感觉，所以在很多年度文学选本中，《天涯》的“民间语文”也得以入选。《天涯》的这种“向下”的文学姿态是贯穿始终的。《天涯》在文学界率先发起的“底层的表述”问题的讨论，并引发了如今影响越来越大的“底层文学”潮流。《天涯》还以扶持帮助青年作家著称，比如新疆青年作家刘亮程，很多年一直默默地在新疆的一个偏僻乡村写作，写了一系列散文《一个人的村庄》。《天涯》以前所未有的版面推出，并配以著名作家史铁生、李陀、李锐等的评论文字。刘亮程的散文迅速被广泛转载，并进入大、中学教材。海南本地的青年作家们也通过《天涯》走向了全国。身在天涯，心怀天下，作家摩罗因此称《天涯》是“最有草根性的文学刊物”。 　　十多年来，《天涯》受到了全国各地读者的追捧，读者来信非常踊跃，山东枣庄师专的孙天胜读者说：“你们在出版界独领风骚的格调，一定会赢得越来越多的读者！甚至可以说，中国订阅《天涯》的人数，或可作为社会文明、进步程度的寒暑表”；宁夏文联的专业作家陈继明说：“《天涯》让人变得更有教养”。《天涯》能为中国的文明进步、为海南的文化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心愿足矣。  　　(本版图片由周建国等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