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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以前,我几乎读过改革开放以来的所有小说,写过一定数量的文学评论。后来,在时代演进和专业演变中,我很少读小说了。而今,一个偶然也许又并非偶然的机会,我读了鄢然的《残龙笔记》,对当今的小说有了一个“片断”的印象,虽然片断却又光彩斑斓,这光的彩线,纷纷扬扬投射进我以前对中国当代小说的认识框架之中,居然却方方面面地联系了起来,比如———
中国小说的现实关怀(甚至“干预”)仍如当年。自高考制度恢复以来,在中国大地不知不觉地形成了全国父母为儿女高考费尽心血、心力、心机的局面,形成了只有高考成为望子成龙的独木桥,让不管是挤上了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的学生,还是没能挤上去的学生多多少少程度不同不自不觉陷进了人格和心理的“畸形”。《残龙笔记》正是通过一个学生的成长受挫和挣扎,让人们关注这一至今仍为中国家庭头痛不已的社会大题。
中国小说的艺术实验仍在冲锋。如何从文学的角度呈现这一社会大题,《残龙笔记》以现实与梦幻交替进行的方式,现实中人情甚不美与梦幻中人情真美好形成了一种对照,二者是不同的,又是紧密关联的,这种现实与梦幻的对照方式,文学史上早已存在,但《残龙笔记》中的“梦”却有了当代诸多因素,不仅是另一现实的幻现,不仅是无意识的呈现,而且有互联网的虚拟。当然主要的是如何结构和对照梦与现实,才是其显现艺术实验和美学功力之处。
中国小说的美学特质韵仍在深化。《残龙笔记》之“残”,在于写出了主人公,不愿成“龙”,而甘成“虫”。这一逆反,同时又承认为社会对“龙”与“虫”的区分,在呈现由社会形成龙虫对立中和甘愿成虫中,已经暗含了对这一对立的询问:为什么不能有多样的龙?虫又何不可以是“龙”呢?社会为什么不能对龙虫进行新的设定呢?龙虫的划分、互换、重构是不是应当被重新思考呢……当进入小说的世界的时候,这些问题都会被自然而然地带出来,就这一点而言,《残龙笔记》之“残”具有了美学上的景外之景、象外之象、韵外之致。
(《残龙笔记》,鄢然著,太白文艺出版社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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