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海南日报记者 卓兰花
海南档案揭秘
尽管日籍摄影师胜山祐芳的《佛印南支海南岛写真集》内,著述的文字仅寥寥数语,但是在张兴吉教授翻译之后,却呈现出一段段充满日本文学惯有的细腻文字。
少而有趣的美丽风景
即使只是拍摄静物般的风景照,摄影人还是相当用心,那就是选取一天中的早、中、晚,分别取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景观,不同的气候变化,来向人们宣传海南的神秘莫测与清丽。图片中,清朗的黎明,江上的拂晓,海上的夕阳,南渡江与帆船,积乱云,盛夏的海口市……无不昭示这座远离内陆的小岛上的季候风光。
“无论何地,黎明总是弥漫着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然而南部的河流或是海口的绚丽之朝日,与金银般波涛相交织,帆船在笔直升起的一道朝雾中。此时,其美,无以言状。”(《清朗的黎明》)翻译者张兴吉教授,也会情不自禁地慨叹摄影集的文字之优美:“寂静!说到对那夕阳的感受,与陆地上黄尘弥漫的夕阳不同,目睹着遥远的海边沉没的火红的太阳,它包裹着五色的彩云,而后又是五光十色的云彩,呜呼,美哉。”(《南支那海的夕阳》)
在写下这段日文描述时,当年的日籍编辑池上清德,是否也在怀念家乡的一草一木呢?
“夏日的傍晚,炎热恰似灼烧,白云渐出,不经意间布满了天空,忽然的骤雨。是龙在弄云吗?海南岛的云可以唤雨。”(《积乱云》)
“不见其流,不见其滞,旷野之中的南渡江造就了千年不改的绿色,数十上百的帆船往来其间,顺风举帆,逆流而行,真乃一幅画卷也。”《南渡江与帆船》)
“即使是想用凉水冲澡,而畏于室外的酷热,也不想走动一步。眺望天空,正在埋怨天气的时候,突然间细碎的白棉似的云朵从四面涌来。云的形状固然有趣,而对于岛人而言,云彩却是最高的神祗,因为其能唤来雨水。”(《盛夏的海口市》)
日籍摄影人和编辑人对云彩有着至高的期望,因而在给图片配写文字时,也情不自禁地表露出一种心理暗示和悲观的祈祷,充满了日本文学的感性和颓废的念想。
这些“的确是少见而有趣的风景。”
雅致风情入画来
至今无法估摸得出,这本不著页码的摄影集,摄影人胜山祐芳先生究竟用了多长时间,跑了海南及海南辖地之外的多少个地点拍摄所得。搜罗这一大批能够体现海南的风光、风情及人文风俗等方面的照片,是为了搜集情报还是自然而为?迄今无法考证。只见图片中那汲水而来的优雅姑娘,小桥流水幽静人家,壮观的乐会别墅群,支那戏曲谁与共鸣,街市中的午饭……;在胜山祐芳眼里,都是无与伦比的美色和“有趣的风景”。
“夜幕渐退,天空泛起鱼肚白,年轻的姑娘们争先到清流中汲水,这是这一日中的饮水。”(《汲水的姑娘》)画面上,担水的姑娘腰肢扭摆有致,一如身旁静立遮蔽风雨的椰树,顽强而坚韧。晨曦微露,摄影人早已出门拍照,否则,那一幕椰树下海南姑娘辛勤劳作的场景无法捕捉得到!
“富豪仅为从南洋归来的华侨,至有田土中种植有千余棵椰子的富豪,门庭华丽得难以想象,此种豪宅仅有华侨才拥有。”(《门与桥》)从张兴吉的翻译中不难看出,这是描述当年文昌华侨归来后建设家乡的面貌。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至今,在海外的文昌籍华侨仍“袭”素朴爱家的优秀传统,兴回乡建祖屋落叶归根之风。
“河边景色优美,可远望博鳌,以别墅区而知名。县城以西三十华里的北偏乡有温泉,其如沸水,可煮牲畜。县西五十华里之白石乡也有温泉。此地颇有别墅区之感。”(《别墅区乐会》)
张兴吉说,为了追求更多的观众,在海南的不少戏台上,出演的戏曲一半是古装戏,一半是现代戏,“类似我们今天现代戏剧中的穿越、变装。当时的琼剧演出中,多用粤剧唱腔,但也保留琼剧唱腔。”
“这是个时髦的东西,虽然不懂其台词,也能理解支那戏曲的精妙所在。只是其用现代口语演唱而有失风雅。演出者仅着一件衬衫,或右半裸者,而表演者全然不觉得难堪而卖力地演出。”(《支那戏曲》)
在《街市中的午饭》中这样描述道:“为使从乡下来的人、或者是逛街的人吃饱肚子,在廊下的饭摊,经常会有2家、3家、5家,甚至是7家,饭摊马上成为热闹的场所。现在无论是乡下人,还是市面上的绅士都可以在此吃饱饭了。”
许多在当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场景,大家身边都没发觉的很有意思的风光与风情,经摄影人影像定格,马上有了共鸣。
画册呈现给我们的,是一种纯粹的日本格调———注重细节与文字的优雅,能够捕捉到瞬间的感觉。可其背后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委婉的文化输出和文化侵占呢?本版图片选自省档案馆提供的《佛印南支海南岛写真集》
(上接B10版)
那么,周家的这口铁钟便是在1645铸造的,将近370年的历史。它在昙花一现的王朝被造,最终进入远离政权争战的海南岛西部的一个普通家庭;它在整个清代未被官府发现,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灭门之灾……这口铁钟简直就是一个谜团,它与周家的圣旨、谱系等古物一道,历经沧桑留存至今,本身就充满传奇!
铁钟上提到的“周乐明”,推测他应是佛门的俗家弟子,或是“居士”,不知从哪间寺庙请回一口钟来,以求全家平安吉祥。
周立功说,“文革”时期,他们害怕家里这几件宝贝被“破四旧”,曾经偷偷将它们埋藏在附近的山头上,直到1980年代才挖出来。
贺寿锦幛的丰富信息
周家的贺寿锦幛,长约4.3米,宽约2.5米,铺在地上好大的一片。寿幛四边有彩色的刺绣装饰;中间部位为蓝底,上面有金色和白色相杂的文字,除少量模糊不清外,多数清晰可辨。从左侧的落款可知,这是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誊写、光绪十四年(1888年)重描的遗物。
寿幛右上角起首似是“恭祝”二字,下一行文字是“敕授修职佐郎文翁周老先生六旬加四华寿序”,正文的撰写者是“敕授文林郎、四川潼府中江知县”王定九,书写者为“直隶□应州儒学学正即□知县”陈腾泗。
王定久首先提到周国明的教育理念。上任伊始,周国明就召集门生训话:“学以行为先,行即以学为的,苟性命之理,弗讲而泣。以寻章摘句为能,又安望其所行之尽衷于是哉?”这种强调学与行结合,反对死记硬背的教学思想,放在今天仍有积极的指导和批判意义。
此后,“凡遇课期,口授指画,无不循循然,各有规矩,故一时之坐春风而沐化雨者,咸私相语曰:吟风弄月,诚不异于海升之再见矣。”
于是,当时还在家乡海康的王定九,一度慕名拜访过周国明,对周的印象是:“听其言语,观其道貌,恍见琼山公之典型未坠,忠介公之模范犹存。”在周国明身上,他看到了丘濬和海瑞的精神和风貌。
正文还肯定了周国明的学问水平:“先生长儋耳,为坡翁存种之地,其渊源家学难祖述濂溪,而文采风流正不减眉山之一派也。”将其才华与苏东坡相提并论。
根据王定九的表述,1766年,他到中江县赴任时,周国明在海康任期已满,先后工作了12年。由此或可推断周国明是1754年到海康上任的,当时他大约46岁。
王定九对周国明在海康的贡献赞誉有加:“乐育有成,人材丕著,每科得隽者,指不胜屈也,而登黄甲、步玉堂者,更出类之。”王定九在文中写到,周国明的生日是那年夏季的四月,雷州的官员、学子和朋友便给远在四川的他写信,请他撰文,以便制锦,为周国明祝寿。
共同为周国明拜寿的人有63人之多,光是他们的衔头和名字,就占去了寿幛一般的篇幅,蔚为奇观。这些人都是雷州人氏,有进士、举人、贡生,还有在职官员和在读生员,当然,更多的是周国明本人的得意门生,如“赐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陈昌齐,就是周国明的门生。
细读王定九的拜寿序文,周国明的形象终于渐渐丰满起来,弥补了方志和族谱中寥寥数语的不全。
该寿幛曾于1985年为昌江县博物馆收藏,后来,周家后人又索回寿幛,直到2008年,该寿幛才与圣旨、家谱世系和铁钟一道,为省档案馆所征集。
透过周家留存下来的珍贵文物和模糊不全的世系信息,依然可以窥见和想见这个家族所经历的风云变故,令人慨叹时光飞度和世事的沧桑多变。从中不但可以粗略了解到昌江大安周家繁衍的信息和曾经的荣耀,还能知悉某个时期海南岛西部居民的生存现状,甚至能够发现我国改朝换代之际的一个历史谜点。所幸的是,这批古物在周家的无私奉献之下,归入史料档案,得到修复管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