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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给我的印象,怎一个“大”字了得。大,于是包罗万象,于是五光十色,于是让人眼花缭乱,于是让人如入迷城。
有人说,在中国,看两千年文明到西安,看五百年历史到北京,看一百年文化到上海。的确,在古老的中华民族文化背景下,上海还只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因此,大体上说,认识上海,不需要历史,只需要年轻的心态;到过上海的人都会感觉到,大上海之大,大在文化上的铺张,东方国粹,西洋花样,万千景象,平面展开,所以感受大上海,不需要深刻,只需要多角度的视野,多维度的包容。
大上海的热度,在南京路。这条有着“中华商业第一街”美誉的街道,无论世事怎样变化,一百多年来,一直都是上海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在中国近代都市文明的进程中,创造了许多的第一———第一高度的摩天楼,第一盏煤气路灯,第一部民用电话,第一个红绿灯交管系统,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第一辆双层公交车,第一批自来水和火力发电用户,第一家民营广播电台……
一百多年前的1851年,这里还是一条田间小路,英国借为租界后,有好事者开了一个跑马场,田间小路就变成了有马经过的“马路”,这是上海近代城市道路的起点。马路边,福利公司、惠罗公司、泰兴公司、汇司公司等洋行、洋布呢绒庄陆续开业,舶来品也随之大批涌到这里,并通过这里涌入中国的城乡,这是上海乃至中国近代商业的开端。随后,“永安”、“先施”、“新新”、“大新”、“中国国货”五大百货公司林立,这里又成了国货和洋货精彩纷呈的大市场,拉开了近代中国商业市场竞争的第一幕。协大祥、老介福、亨达利、恒源祥、张小泉、屈臣氏、老德记……一个个中西合璧的专业品牌店,夹杂在土洋结合的大商场之间,相得益彰,南京路的招牌因此错落有致,南京路的花样因此老少咸宜,南京路的风景因此光怪陆离。走在南京路上的上海的市民,无论国货洋货,无论洋商华商,要的就是新鲜,要的就是摩登,这摩登和新鲜,就是“洋”。这条挤满了数以百计的商店、也挤满了数以万计人流的长街,东起外滩、西至延安西路,全长5.5公里,被形象地称之为“十里洋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十里洋场”成了上海的代名词,中国的商业,就这样从“十里洋场”发祥。带着殖民文化的印记,带着民族工商业的希望,带着近代文明的曙光,南京路上的霓虹灯从此就再也没有熄灭过,从五光十色到万紫千红。
大上海的气度,在外滩。中国的不少城市,都有外滩,这是因为中国有不少城市都曾经有过西方列强的租界。这些租界大都是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建在当时城市中心的外围,建在江河的滩边地上,英文叫做“The Bund”,中国人叫做外滩。不同的是,英文的“The Bund”,最后演变为西方列强在远东建立的殖民地的代名词,而中文的“外滩”几乎就成了专属于上海的外滩。
黄浦江是上海的母亲河,19世纪初期的外滩,还只是黄浦江边的一片滩涂泥地,河流纵横其间,零星的农舍点缀着少有人迹的田野,荒凉中不乏几分野趣。1845年,外滩成了英国的租界,随着英国领事馆和诸多洋行的设立,这里出现了最早的西式洋楼……昔日崎岖的纤道变成了平坦的马路,过去渔船靠岸的地方造起了钢筋混凝土的码头,一座座神话般的大楼,在西方列强的互相攀比之下,在黄浦江的西岸相约而至。这是财富在强权支持下的堆积,这是文化在资本纵容下的炫耀,这是艺术在科技推动下的杰作,23座风格迥异的各国建筑,英国的,美国的、俄国的、法国的、犹太人的、日本的,在中国上海的黄浦江边,出人意料地协调和谐,它们好像天生就是黄浦江这条母亲河的儿女,注定了要一个跟着一个到上海来与它们的母亲相会。
没有人能够解释出现在上海外滩的“万国建筑博览会”奇迹,这些不同年代、不同国籍、不同文化背景的各国设计师和建筑师们,是怎样在一个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政府治理的大动荡年代,能够如此井然有序地沿着黄浦江的轮廓线,保持互相之间高低错落的仪态,保持雍容华贵的统一风格,竞显各自独特的魅力。
也许,在这些建设者们看来,上海的外滩,早已超出地域的属性,它是全人类共同创造文化奇迹的地方,无论怎样,上海外滩的确已经成为世界性景观,它是黄浦江母亲河的骄傲,也是人类文明共同的骄傲。
上海的男女老幼,没有不知道城隍庙的。自古以来,有庙就有市,城隍庙也一样,到了清代,这一带就已经是商贾云集、人头攒动的市场了。
和南京路的十里洋场不同,这里几乎清一色的小商铺,卖的都是小商品。城隍庙最吸引人的,是这里的地方小吃,绿波廊的点心,松月楼的素菜包,桂花厅的鸽蛋圆子,松云楼的八宝饭,南翔的小笼包,还有酒酿圆子、梨膏糖、五香豆,林林总总,五花八门,上海市民的最爱,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这里是寻常老百姓过日子的地方,你不来城隍庙,就很难知道上海人过的日子是怎样的有滋有味,是怎样的甜甜蜜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上海人开始追求高度,用高度来丈量大上海巨人般的步伐。大上海的高度在浦东,在浦东的金茂大厦。这座仅次于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双塔大厦和美国芝加哥的西尔斯大厦的世界第三高楼,耸立于黄浦江畔陆家嘴金融贸易区中心,高420.5米,与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遥遥相望。大厦内的第53层至87层,是世界上最高的超五星级金茂凯悦大酒店;距地面341米的第88层,是国内迄今最高的观光层。同样是标志着上海的高度,同样是在浦东,上海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以其468米的高度,仅次于加拿大多伦多市和俄罗斯莫斯科市的电视塔,成为世界第三高塔。塔上的空中旋转餐厅,位于267米处的球体,据说是亚洲最高的旋转餐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海人开始追求超凡绝俗的速度。世界上第一条投入商业运营的磁悬浮列车线,也许只有在上海才能实现。这条西起上海地铁2号线龙阳路车站南侧,东到浦东国际机场一期航站楼东侧的磁悬浮线路,总长31.17公里,设计时速和运行时速分别为505公里和430公里,总投资89亿元,几乎平均3亿元1公里的造价,据说大约要数十年才能收回投资,如此亏本的事情,在社会各界引起了广泛的争议。但上海人不这么看,磁悬浮列车,代表的是人类在21世纪的速度,是大上海领跑人类文明进步的速度,至少是领跑中国21世纪的速度。
其实,感受大上海,并不需要走遍上海6300平方公里的土地,并不需要走遍一个又一个新兴的工业区、开发区、金贸区。大上海的魅力,似乎从上个世纪20-30年代起,就注定了定格在大上海中的一片并不大的范围里,从这些并不大的窗口,大上海向人们展示她大大的魅力。
上海的新天地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窗口,这个占地面积只有3万平方米的地方,还是被有大上海情结的人们,大大地称之为新天地。这里是过去的石库门,石库门是上海的里弄,上海的里弄大致相当于北京的胡同,或者类似于所有城市都有过的棚户区。
大上海的大,大就大在能在小地方做大文章。一群石库门,外表依然是当年的砖墙,当年的瓦,依然是老街坊的小市民风情和老上海的旧文化风景,但走进里面,却完全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时尚之都、奢侈之城、享乐之国。所有的矫揉造作,所有的附庸风雅,所有的自作多情,所有的纸醉金迷,所有的现代都市人崇尚的生活方式,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国际画廊、时装店、主题餐厅、咖啡酒吧,应有尽有,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里真是一个浓缩了全世界多元文化的新天地,也许只有上海,以其心胸之大,才能在这小小的石库门,收藏这样一片不一样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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