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边的琅勃拉邦,精致、典雅、金壁辉煌的小乘佛教寺庙里,身着橙色袈裟的僧侣穿行其间,神情安详而宁静。清晨僧侣在朝霞中成排地接受善男信女的布施,无尽安详。悠长的小巷里,古老的法式别墅时隐时现,它安静得可以让你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个冬天,我轻轻地走进了这个千年佛都。
湄公河边的
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
位于老挝北部的琅勃拉邦,坐落于湄公河与南康河交界的冲积平原上,曾是澜沧王国的首都,即使后来迁都万象,琅勃拉邦也仍旧是王权中心。1995年,这里成为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又由于曾经是法国殖民地,这里方圆不过十平方公里,却四处是寺庙与法式别墅,前者金壁辉煌后者雅致内敛,风格迥异却毫不冲突。位于市中心的皇宫博物馆,甚至把二者进行了完美结合。这座建筑建于1904年的法国殖民时期,当时是西萨旺·冯王及其王室的行宫,其形式不仅有小乘佛教寺庙特有的尖而弯曲的顶,也结合了大量法式令人眼花缭乱的美术元素。据当地人说,他们相信皇宫里皇家阴魂不散,故黄昏之后,鲜有人敢进入宫殿,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宫殿在王室流亡后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漫步在琅勃拉邦的街头。这里一共两三条主要街道,却星罗棋布了三十余座寺庙,位于湄公河与南康河冲刷而成的三角地最北端附近的香通寺,是最宏伟最具代表性的一所寺院。香通寺是由叶赛提拉国王于1560年兴建的,一直都是王室举办各种重要仪式的场所。它构筑别致、从上到下布满精美雕刻和华丽镶嵌。1887年琅勃拉邦古城遭遇黑旗军洗劫,香通寺成为唯一未被夷为平地的寺庙,这让它多少成为当地人心中的幸运之地,同时也是原先皇家的葬仪之地。琅勃拉邦几乎所有寺庙均免费,唯香通寺例外,然而绝对物有所值。除了巨大的金色佛像、令人眼乱的各种雕刻外,香通寺里四处是珍贵的壁画,有些壁画明显具有叙事性,人物众多,情节复杂,讲述帝王的丰功伟绩与佛的故事,也讲述人民的日常生活,还有的壁画以黑色为底,十分独特。香通寺后殿有一株用彩瓷镶就的“生命之树”,枝叶之下,是栩栩如生的动物与人,我不禁在这里久久驻足不舍离去。
一生一次的出家
根据小乘佛教的教义,老挝每个男人一生都会出家一次,短则数天,长则终生,据说可为父辈消除原罪,为大孝。琅勃拉邦的僧侣甚至占到了总人口的近百分之一。
在湄公河边,遇见两个年青僧侣,他们看中我手中的工艺品,提出来想细看。我不假思索地递过去,未料他摆摆手,连退数步,作惊恐状,并示意我先交给同行的男性友人再递给他。原来,他严格遵循不与异性接触的戒律。这简直就是《西游记》中坐怀不乱的唐僧啊!想想自己还挺冒失。尽管他们坚持男女授受不亲,但整个下午我们相谈甚欢。他们来自贫穷农村,无法完成学业,然而出家后却不仅依靠布施解决温饱问题,还可接受寺庙给僧侣们提供的教育。他甚至学了一口不错的英语。他告诉我,他的理想是等学业有成,凭此找份工作,以便有能力尽孝。我对他说,尽孝是人类最伟大也是最基本的美德,与敬奉佛主一样伟大。他腼腆地笑了,黝黑的皮肤在橙色袈裟衬托下,显得愈发有光泽。在残阳如血的湄公河边,我突然觉得,杜拉斯在《情人》中描写的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湄公河,和这里的湄公河如此不同。这里的一切人与事,即使是尚未正式入世的年青僧侣,都活得如此安静、祥和———他的人生理想不是万世伟业,而是尽孝。
无尽安详的布施
老挝的各个寺院并不备厨房,僧人每天的吃食都靠布施来获得。每天清晨开始,一年365天,风雨无阻,在琅勃拉邦的这条街上,从未间断。在琅勃拉邦,绝对不能错过的是清晨时分的全城布施,这几乎是每个到这里的旅人的梦想。凌晨三点我们爬起来和旅馆老板娘一起蒸了老挝人特别喜欢的糯米饭和粽子,当然还准备了一些美味肉类。小乘佛教并不像中国的大乘佛教那样禁止食荤,酒肉穿肠过不妨碍佛门弟子修行。凌晨五点半左右善男信女们便等在了布施的路边,跪在铺好的席子上。旅馆老板娘告诉我们,如果又懒又想参加布施,也可不必起个大早,在边上的店里买做好的食物即可。不过,那样诚心便得打个五折。至于为图省事而使用隔夜食物,是对佛的大不敬,万万使不得。
朝阳尚未升起时,霞光如血,数百名身着橙色袈裟的僧侣们,背着单肩篮子,赤脚缓步向前,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接受布施。在这里获得的布施,几乎是僧侣们全部食物来源。善男信女也将每天的第一餐食物放在僧侣篮子里,顺便放上自己对佛主的虔诚与信仰,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
整个过程极少有人说话,此情此景,无尽安详。
象背上的天堂
老挝又称“万象之国”,在琅勃拉邦除了悠然的生活节奏与美丽的寺庙,还有骑着大象穿越丛林,在晃晃荡荡中悠然欲睡。从城里到骑象基地,需坐船顺流而下,下了船便看到成群的亚洲象在河中泡着,双眼半闭,十分怡然。亚洲象显然比以前看的非洲象小一些,尤其是耳朵要小不少,但是这样正好,当它们扇动耳朵向我们示好时,正好是个环保电扇。
驯象员领着我们登上高约三米的木质高台,然后我们才能顺利爬上庞然大物的背上,坐上它悠然前行。我们坐在象背上的木制长椅上,驯象员居然直接坐在大象头部靠后一点的地方,而完全没有失足顾虑。丛林之路,上上下下,尤其是下坡时,这巨大的生物居然能保持极好的平衡性,也不知它们在哪学的。走个十分钟,大象会停顿一会,把它的长鼻子卷过来朝向我们,好在我们有备而来,把香蕉往它鼻子里一送,它便痛快地接着走了。同行有从瑞士来的一家五口,男主人带着手风琴,坐在象背上不间断地拉着他故乡的调子。也怪了,他坐的那头,从头到尾没有停下来讨要食物的意思。他的三个年幼的女儿,在那几天里,每天在河边赤脚与象粪为伍,时常捣开象粪,把玩其中尚未消化完全的残物,看得我们心惊肉跳,但他从未制止。有时我忍不住对孩子们说:“为什么喜欢玩象粪呢?”只见三人齐声断喝:Here is paradise,ev-erything comes from God!(这里是天堂,一切来自于上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