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秋渐渐随气候越走越远时,初冬又向我们姗姗走来。这些日子,秋愁与惊喜都如此尖锐,而事实上我感叹秋天的多情,又渴望着初冬温暖的太阳。忆得去年冬至节,我回老家探望母亲,便到儿时经常玩耍的那片绿油油的坡地溜达,看见一群孩子在暖暖的阳光下打尜,倏忽地兴奋起来,孩子们的笑貌一直在我思绪中翱翔,既真实又具体,既天真又可爱。我又一次被孩子们的纯真与快乐感动了。
那天,朝阳投下微弱的光线在旷野上蔓延,北风吹得海棠树叶沙沙作响,然而,大地依然暖暖的。母亲割了二捆野菠萝叶,在树底下忙着撕去边缘上的细棘,又将野菠萝叶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晒软,然后编织出一个个像小枕头一样的囊,囊底有四个角,顶端有两个角,顶角留有一个小口,将浸泡沥干的大米装进囊里。
第二天清晨,母亲将装米的囊放入盛满水的锅里煮熟,成为袋糒,俗称“苙”。
这天正值冬至节,我刚醒来,母亲将2个苙和2个熟咸鸭蛋送给我,说:“三儿,你带上苙到山坡上和孩子们玩吧!”我接过苙和蛋,闻到一种浓郁的独特的野菠萝叶和米饭的香味,便将这两个苙打结挂在肩上走出村子,山坡上一群孩子已在那里作好打尜的准备。一个孩子拿着长50公分(直径3公分)的尜棒在挖坑,两个孩子在距坑30米的地方划界线。经过抽签,将8个孩子分成两个组(每组4人)进行打尜比赛。一组先进攻,二组防守。游戏规则是每轮每人击3棒,如得分打完3棒,如果没得分即换人。一组让我先进攻。第一棒,我把20公分长手指大的尜子横放尜坑上,用尜棒猛扫,尜子飞过界线,防守方的孩子拾起尜子往坑里扔,被我用尜棒反击,使尜子飞到4米处,我用尜棒在地上量了8棒,获得了8分;第二棒,我将尜子抛在空中,用尜棒猛击尜子,尜子飞过界线,对方拾起尜子往坑里扔,落在距坑1.5米的地方,我一量又得了3分;第三棒,我将尜子放在坑里(坑斜坡约30度),用尜棒敲击尜子,尜子弹高约1.4米,我迅速地用尜棒猛击尜子,尜子飞过界线被对方接住尜子,我被淘汰了。一组第二个进攻手上阵,第一棒将尜子打过界线,对方拾起尜子往坑里扔,刚好掉在坑边0.4米处,没有得分,宣告失败;第三个进攻手上阵,只打第一棒得到3分,第二棒将尜子击不过界线而淘汰下来;第四个进攻手上阵,第一棒就将尜子打不过界线而淘汰。轮到第二组进攻,我们防守。为了不让尜子伤害眼睛,我们4人都摘下帽子,用帽子接尜子。对方第一个孩子将尜子打过来被我用帽子接住,他淘汰了……两个组就这样轮番进攻,累计分数,分数多为赢家。经过10个回合的较量,我们得了126分,对方只得102分,我们胜利了,赢了对方4个熟咸蛋。大家从挂在海棠树上的苙和熟咸蛋拿下,解开苙叶,掰开蛋壳,露出油渍闪闪的蛋黄。我一口咬苙糒一口咬蛋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苙蛋香味,让我感到十分惬意。
后来,我长大了,了解到冬至节自汉代形成,唐朝十分盛行。各地都形成了各自的习俗,有些地方吃饺子,有些地方祭祖,有些地方吃粑或饼……如《道光万州志》记载:“冬至戒耕牛,牧童用风尾草织成囊,装米煮熟,携至牧所,较胜大小,群食嬉戏,谓之‘牛生日’。”由此而见,冬至节,又称牛生日,儿童带苙到山坡上放牛、打尜,集体吃苙伴于咸蛋,便成为冬至的生活习俗。
今天,想起儿时玩的趣味游戏,既怀恋又伤感,那童真童趣离我们越来越远,五花八门的电动玩具、乐器、网络游戏已经占领了孩子们的生活爱好空间,而那些传统游戏能否还会被孩子们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