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的老家偏僻落后贫穷,离开后就一直不太想回去。去年8月,在外工作了四十年的我退休了。办完手续,我就回老家住,一住就是一个月,妻子催了好几次还不想出来,因现在老家住的比城里还舒服。
我的老家是在海口市羊山地区的一个名叫坡训的小山村,属于火山岩地貌,石头多水源少,难于耕种,儿时看到大人劳作非常辛苦。
当时,最令我们村头痛的是交通不便,村里很少有外人进来,甚至抗战时期日军明明知道我村藏有共产党机构人员,想围剿都没法进村,只能用飞机来轰炸。我们村原进出村的道路,都是由大小厚薄不一的石块铺成的山间古路,路边灌木杂草丛生,两个人并行都有点困难,牛车就更不能走了,迎亲送货全靠着人抬挑,一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都没变过,所以修路成了我们村乡亲们的最大诉求。在我当生产队长近一年的任期里,曾发动乡亲们出工投劳,辛苦修建近半年时间,硬是将古山路扩修成一条3米多宽的土公路,才可以拉牛车,骑单车。
1977年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海口工作。那时不论工作环境还是生活条件,与老家相比,都是天壤之别。每次从海口回老家,我都有从现代都市到原始山林的感觉。除了清明和春节,其余时间我很少回去。
虽然不想回,可我心里还是挂着老家,时时关注它的变化。大约从2000年起,政府相继为我们村拉电网,挖深井,建水塔,还修建了水泥路。特别是近几年,有外商来村里租地寻求合作,村里出去打工的青壮年大都返乡创业,加上修建环市高速公路征用到我们村的土地。村民开始有钱了,有钱的村民首先是建房子,原来用石块干垒起来的老矮的小瓦房,如今大多变成了新楼房,每家新楼都有一个庭院,在大树的环绕下舒适怡人。老母亲虽然已八十多岁,也学着人家盖起了一座二层小楼。
去年,政府建海口市沙坡水库森林公园,开一条柏油单车慢道通过我们村,一到晚上太阳下山,路灯就自动亮起来,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是别墅园区,不敢相信这原是一个偏僻的古村落。
退休后没工作压力,我在老家就有心思和家人、乡亲们慢慢地聊天。为了弥补多年来回家少的亏欠,我每天与母亲长聊,她一生勤劳,为人忠厚,身体硬实,虽然八十多岁了,仍耳聪目明,讲话如连珠炮,每天还帮着弟弟放牛、放羊和喂猪。她虽不太识字,却很明理,常用传统道德观来教育子孙。
一天上午,我在村里走,看到老村长赶着一群本地羊走过来,我就问他养多久了,他说才两年多,他的这群羊有三十多只,值七八万元呢!他还告诉我,他的弟弟原来在府城做肥料生意,现在回来当“鸭司令”养一千多只鸭子,也很赚钱。说话间来到村口,大枇杷树旁,坐着村里的几位老人,其中有老村长的阿婆,我问她今年高寿了,她说103岁,她边说边笑,满嘴无牙,却是脸色红润,声音爽朗,我赞她身体好,她却说是政府好。她告诉我,政府每个月都发给她300元生活费,看病还报销。讲得在旁座的几位老人连连点头赞是,老人们争着告诉我,她们都八九十岁了!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穿着“环卫”制服的人在扫村里的马路。出于好奇,走近一看,原来是村里的两位小媳妇,我问她们:你们怎么穿上环卫服扫路了?她们回称是本村的环卫工,从去年开始龙华区为每个自然村选配环卫工人,安排村里的人负责本村的环卫工作,有月薪,还配有垃圾桶,垃圾屋和送垃圾的手推车等。怪不得,我看到村里虽还有一些散养的牛、羊、鸡,但路面几乎没有发现禽畜的屎尿,这也许是海口市搞“双创”的一个措施吧。
农村的晚饭一般吃得较晚,我正为错过中央一台“新闻联播”感到惋惜。弟弟告诉我可以倒回来看,因为家里已装了50M的光纤宽带,用上网络电视,有回看的功能。我心里很惊讶,因为我知道,就是在城里,许多人也都还不会使用网络电视呢。
在老家住了一个多月,因为有事又要走了,但这次我有点不想走,在老家住得又方便又舒服。母亲也叮嘱我去城里办完事就回来,我答应了,她脸上立刻现出喜悦的神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