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心理咨询的两个孩子：一个头发染成了板栗色，像是没骨头一样软塌塌地靠在桌子旁边。不耐烦的眼神，略带嘲讽的嘴角，配着穿在身上的黑色T恤上的骷髅头，是一个就差在脸上贴“不屑”两个字的高三男生；另一个是脸上还带着些笑意，长相清秀然而眼神狡黠的初二女孩。初二女孩的班主任把她带来前就发信息对我说明了问题——“你跟她说话，她说什么别全信，没有一句真话。”而高三男生的班主任在之前给我电话的时候已然一副无计可施的态度，并强制他在我上班时到了咨询室。

　　今天一“开张”就来了两个重量级的活儿。我将女孩子带到了沙盘室（编者注：沙盘游戏治疗是国际上很流行的心理治疗方法），请她先参观，按照自己的想法摆一次沙盘。与此同时我在个体咨询室里，开始与男生交流。上课睡觉的时候老师提醒他，醒了以后他极为不耐烦地与老师发生了小争执。用他班主任的话来说，他就是“油盐不进”。

　　我开口问他：“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他冷哼：“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趁早不用说了，浪费时间。”我颇为感兴趣地问道：“你觉得我要说什么？”他似笑非笑：“学习是我自己的事啊，以后怎么样啊，父母辛苦啊，怎么怎么的，软的硬的都不需要了，你也别跟我套近乎，我很快就毕业了，我不会犯大事，碍不到你们什么。”

　　我有些意外于这个孩子过早的社会化。他屏蔽了所有关于高考和未来套路式的话，我必须要找到他能听“懂”的语言。“好吧，看你也是个很明白的，我们不谈高考，说说你喜欢的东西吧，现在回教室，你也没办法给班主任交代，还得被唠叨，随便聊两句？”他有些意外地撅了撅嘴：“也是，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挺喜欢听歌吧。”

　　“哦？喜欢什么音乐？哪个歌手？”

　　“夜愿。”

　　“哦？那个芬兰重金属乐队？”

　　他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居然知道？”

　　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夜愿是一支很有梦想的乐队，他们一直都在歌唱中寻找自我。但你似乎不是很在状态啊。”

　　我的直白和对这个乐队的见解似乎让他有些惊讶，他停顿了很久，脸上那种无所谓的表情淡了，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不知道学习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每次看到社会上一些不学无术的人，照样吃香喝辣，我就觉得很讽刺……”我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有光就有阴影，世界不可能绝对公平，而且大学也并不代表人生的终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夜愿的歌这么好听？”

　　他摇头。

　　“因为经历啊，如果那个键盘手连乐谱都不认识，即使有万种豪情，怎么写出《I want my tears back》？”

　　后面我们的谈话，就顺利了起来，我们还一起欣赏了一首他推荐给我的夜愿的新歌。在他的世界里用他能够接受的语言去沟通，他显得很柔和，还主动约了时间下次要我帮他做个职业测试。

　　其实，“夜愿”这个乐队我并不熟悉，是接到班主任电话以后我通过询问他的舍友了解到的，在网上做了些功课。

　　送走了男生，我来到沙盘室，原本一脸笑意但是显得很防备的女孩儿正认真地研究着一对陶瓷夫妻。沙盘上是一幅很有爱的画面：碧蓝的大海，漂亮的房子，小狗欢快地奔跑，一个小女孩正在晒太阳！如此阳光的心态和我听说到的那个撒谎成性，被宿舍的同学一致排挤，几乎不能够继续住校的孩子差之甚远。

　　我见她犹豫再三，便问：“你在想什么呢？”“我在想我要不要把这个（陶瓷夫妻）放上去。”

　　“那么你想要吗？”正在认真思考的她没有太犹豫就点点头，“想要，可是爸妈他们不会这样亲密。”说完她皱皱眉，看了看我，一脸后悔。

　　我摸摸她的头，“在这个沙盘里，我们可以创造我们希望的世界，即使现实不尽如人意，也不要紧，不影响我们的梦想。”她受到鼓舞，很认真地把陶瓷夫妻摆了上去。我和她分享了这个作品以及她的故事。原来所谓的“撒谎精”不过是一个在父母长期吵架的过程中练就的本领。要想不引火上身，就得在爸爸妈妈身边用不同的说辞。而且她发现，有时候撒谎还能多要些零花钱，在出去玩的时候钻空子。

　　然而孩子的期望无声地在沙盘里体现，在她心中，是如此希望一家人能够开心快乐。就像她为自己的沙盘作品起的名字那样——《快乐家族》。

　　音乐，绘画……我们的生活中除了言语，还有很多种方式和“语言”可以让我们沟通，当遇到所谓“麻木不仁”的孩子，请选择他们最能接受的方式去打开沟通之门，去倾听他们的心声。

　　（作者单位：国兴中学）

　　编后

　　我们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是选择相爱的人组成婚姻。

　　一个幸福的家庭，充满爱与温暖，父母举手投足之间的相亲相爱，会无声地滋润孩子心灵，更容易培养出健康阳光明媚的孩子。而初二的女孩，她之所以学会撒谎，是因为需要在经常吵架的爸爸妈妈面前变换着各种说辞！人们会说，夫妻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表现出不合，但成年人的情感世界哪有这么简单呢？难道真有愿意吵架的夫妻么？如果只是夫妻修养不足，是可以通过学习来加强亲子关系的，但如果两人之间真的缺少爱呢？孩子并不傻，亲密关系是装不出来的。为孩子的牺牲和委曲求全，其实更多是一厢情愿。有问题的婚姻，不能提供好的教育。说什么，都不如在起点给孩子创造幸福教育的基石：选择相爱的人组成婚姻！让孩子成为真正爱的结晶。

　　哪怕有一点点勉强，都不要轻易地走进婚姻！姻姻意味着孩子，意味着责任！父母的这一辈子，和孩子的那一辈子，都是同样珍贵的！对自己的婚姻负责，就是对未来的孩子健康成长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