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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11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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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六月赋

  ■ 林国标

  时维六月,骄阳酷烈,日光铄金,赤地成坼。有客踽踽行于大街,热汗涔涔,气喘吁吁。口欲言而嗫嚅,足欲举而趑趄。身似落汤,心如走马,面如焦炭,气若游丝。俄而仰天疾呼曰:“此地乃老君炼丹炉乎?何热之至乎是也?吾愿足不出户,抱冰而卧,其可得乎!”

  吾对曰:甚矣!汝之昧于海南也。身处福地洞天而不知,可谓愚也;当此良辰美景而不明,可谓妄也。既愚且妄,吾不知其可也。蔽于一曲而不知全,偏于一己而不知公。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天,其汝之谓欤?人之处世,当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变,随遇而化,与时偕行,方可谓之“物物而不物于物”也。

  观乎海南夏日,在五六月,环岛路迥,天高水阔。吾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观熹光穿云而来,见杂花如意而开。日未出而光耀,雀将飞而骤鸣。观红霞于天际,睇晨星于高垣。楼阁丛立,咸著妩媚之色;草木繁兴,共展妖娆之态。客悠悠而饮,车徐徐而出。晓风入户,飘飘聚神仙之气;鸣禽窥窗,欣欣无恹郁之情。繁枝拂面,花影移墙,引车卖浆,人机和鸣。

  至乎正晌,烈日高耀。天如明镜,水波不兴。天地似巨炉,宇宙如罾釜。黔首无曝于空旷,黎民稀出于日中。热愈重则枝愈茂,气愈火则花欲燃。栀子黄槐,龙船扶桑;茶梅紫微,紫荆黄蝉;朱蕉紫桃,角梅洋兰。争奇斗艳,红黄紫蓝。叶荫重叠而稠,树廊蜿蜒而曲。冠盖似穹庐,虬枝比巨椽。绿枝相接,绵延不绝。百尺之竿,挂巨椰于云霄;十步之遥,见凤凰于咫尺。浓翳蔽于通衢,芳香沾于湿襟。风过蕉林,热汗倏然而干;鸟鸣榕丛,海风浩然而来。恹倦之情不再,欣然之趣骤兴。感造化之多变,弄娇花而逡巡。合抱之木,时有行客寝乎其下;擎天华盖,更期庄生蝶梦其中。户窗洞开,凯风穿堂而过;光影明灭,清波卷帘在望。良朋聚于左右,清明贯于中堂。拒热躁于体外,收敬诚于心中。

  至如薄暮,风物竟华。星光飘忽于天际,华灯竟放于眼前。明日隐耀,新月渐出。海风劲吹,呼啸乎牖户之内;雀鸟归巢,轰鸣于椰林之外。后街夜市,人流如织;海滨浴场,众生如煮。赤橙黄绿而闪烁,宫商角徽而漫歌。一碗清补凉,胜过南面王。吉他喃喃而歌,情侣嘤嘤而笑。少者疾疾而老者迟迟,歌者噎噎而戏者吷吷。海波轻摇,拍岸有声;依海而眠,抱月而终。当此时也,凭栏醉歌,六合一览无余;倚窗夜读,风月尽收眼底。

  六月海岛,不啻人间之蓬莱,南海之瀛洲。置身烦热之季,却无处不清凉也。夫人处一地,热中可以取凉,闹中可以取静也。人能胜天,况如是之生态宜居胜地乎!

  客肃然,再拜而言曰:“敬受教!吾将乘热气,驱红日,翱游乎南海之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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