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刘梦晓

　　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是钱粮。琼崖纵队作为中国共产党在海南岛上的一支人民武装力量，身处战争年代，又逢敌人包围封锁，当时的生活条件可谓艰苦卓绝，想要吃顿饱饭、穿件暖衣、睡张温床，对战士们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而就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琼崖纵队的战士们硬是依靠自己，解决了衣食问题，并努力克服居住和出行困难，战胜炮弹供给不足的状况，最终取得了革命的伟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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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菜是琼纵战士的救命菜

　　“我手里拿着的这株野菜就是革命菜，母瑞山作为琼崖革命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摇篮，红军在最困难的时候，就是靠吃革命菜果腹，为继续革命保存了实力。”在定安县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里，已经85岁的老园长王学广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向来客讲述革命菜的故事。

　　他微微颤抖的手，举起一棵并不起眼的绿色植物——每次讲故事前，他都要到附近寻到这棵和红军有着不解之缘的革命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具象地让来客感受到革命时期的艰辛。

　　事实的确如此。母瑞山山林茂密，草木丰盛，野菜采撷不尽，90多年前，红军隐藏在母瑞山上时，这一棵棵油绿的野菜，就是救命菜。

　　革命战争年代的海南岛，各方面物资非常缺乏，大部分时间里，琼纵战士都要面临缺衣少食的困难。

　　“琼崖革命之所以能够二十三年红旗不倒，是因为冯白驹带领战士们在母瑞山上挺过了最为艰难的8个月，保存了革命火种。”王学广说，1932年秋，藏身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的琼崖红军，在对国民党军队进行第二次反“围剿”失败后，伤亡惨重，仅余下100多人。这支单薄的队伍在琼崖特委书记冯白驹带领下，转入母瑞山，开始了8个月艰苦卓绝的斗争。正是在这8个月时光里，红军克服了无数次缺衣少食的困难。

　　在敌军的封锁与袭击下，琼崖红军断了粮。为求生存，红军战士只能趁敌人未搜山之机，摸鱼虾、折竹笋、掏鸟窝、采野菜充饥。王学广说，当时的母瑞山，漫山遍野长着一种野菜，这野菜叶嫩茎软，几乎成了战士们每天的主食。“这就是被冯白驹将军命名的‘革命菜’。”王学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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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石头为床芭蕉叶为被

　　长期以没油没盐的野菜充饥，红军战士个个瘦得皮包骨头，不少人因此病倒了。但困难还不止这些。由于长期在密林中穿行，战士们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棘刺撕成一条一条的破布，衣不蔽体成了令人尴尬的大问题。在极为有限的条件下，他们只能将树皮树叶用山藤连在一起，披在身上遮羞御寒。没有床和被，他们就睡石头床、盖芭蕉叶。

　　纵观整个琼纵历史，这样非常缺衣少食的生活还有多次：1929年伤员坚持战斗在六连岭，1943年三支队“小长征”，1946年挺进支队一大队一中队在六芹山活动……

　　在五指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陈列馆里，收藏着冯白驹贴身卫士的后人捐赠的行军米袋。

　　行军米袋是解放海南岛战役那段艰苦岁月的一道缩影。琼崖纵队老战士、原儋县政协副主席吴震海曾回忆，当时能征集到大米时是一日两顿饭，如果粮食不充裕，每顿饭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饭团；若粮食困难就吃稀饭，甚至“一碗粥两人吃”；若征集不到大米，就买番薯或者杂粮吃；若遇上敌人“围剿”，环境恶劣，就用野菜充饥。

　　条件好转时，红军战士也能吃上肉，但也仅仅是每餐饭每人一块肉，约一两大小。若部队准备打仗，参加突击队的指战员每人多加一块肉。有时后勤人员会想法买些海味，或到河里抓鱼；有时买不到蔬菜，只好煮盐水汤下饭。

　　穿着方面，琼纵也一直没有统一的军服，直到1950年海南解放才统一发军服。由于部队常常买不到布匹，不能及时做衣服发给战士，大家的衣服都是参军时从家里带来的，时间长了，不少人的衣服是补丁之上再加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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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动搞生产求发展

　　纵然缺衣少食，条件艰苦，但琼纵战士绝不会坐以待毙。在战斗之余，他们扛起锄头搞起生产，这是他们对抗敌人和饥饿最好的办法。

　　早在1928年初，琼崖苏维埃政府就在乐会县的赤土寮、定壮岭一带发动群众创办农场，共开垦200多亩荒地。到了1929年初，琼崖第一次反“围剿”斗争失败后，在王文明的组织下，母瑞山革命根据地很快就开展起了生产自救运动。

　　王学广说，当时没有生产工具，战士们就向附近的农民借；没有种子，他们就通过交通员发动苏区农民捐献。同时，随红军进入母瑞山的群众被安排在3个垦殖地区安居，即上村、中村、下村，通过垦殖维持生活。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努力，至1929年夏，琼崖苏维埃政府在母瑞山革命根据地办起了3个农场，主要种植山栏稻、水稻、玉米、番薯、木薯、芋头、瓜菜等作物，还养了生猪和水牛，获得丰收的是番薯和山栏稻。“就这样，红军的生活得到改善，每人每天可以吃到一顿干饭和一顿稀饭。”王学广说，红军农场解决了山上党政军民的生活供给，克服了敌人经济封锁的困难。

　　战士们一手拿枪一手拿锄头的优良传统一直得到保持。抗战时党中央曾多次电示，琼崖要坚持抗战，不能寄希望于外援，也不能指望中央接济，要坚持自力更生。1940年，冯白驹在美合抗日根据地率指战员开荒种稻、种菜，养家畜家禽，鼓励农民开荒、扩种，帮助调剂种子，解决耕牛农具困难。收割季节，指战员一边保卫生产，一边帮助收割。各根据地还发动群众种棉织布。仅崖县梅山乡就发动6个村开荒种棉800多亩，解决了穿衣问题。

　　解放战争时期，各根据地政府纷纷出台政策鼓励开荒、发展农副业生产。中共琼崖区委在1947年发出《关于机关生产的决议》，要求“党政军各级干部及一切工作人员，均须自己动手，为生产工作而努力”；还要求各地广泛种棉织布，解决穿衣问题。由此，部队和机关的供应情况大为改观，有的达到菜、肉自给或半自给，有的自给有余。1948年，五指山革命根据地获得空前大丰收，白（沙）保（亭）乐（东）三县基本不缺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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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胜利离不开群众支持

　　革命的胜利，一直离不开群众的支持。

　　“最后一碗米，送去做军粮；最后一块布，送去做军装……”这首在战争年代广为传唱的民谣，是军民团结的生动体现。

　　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感召下，我党领导的琼崖抗日武装受到全琼人民和海外侨胞的广泛拥护。在琼崖抗战时期，为了解决部队的财政开支问题，各地党组织开展临时性捐借活动，许多群众无私援助。1939年2月，日军的铁蹄踏上琼岛后，琼崖特委向全琼人民发出“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东西南北，有钱出钱，有米出米，有力出力”的号召，海南岛掀起了为抗战捐献“一元”“一弹”“一升米”活动的热潮。仅1941年3月至1942年7月，全琼人民就捐献了数十万光洋、千余石米。与此同时，海外琼侨、港澳琼胞开展卖花、义演等活动，为琼崖部队募集经费。

　　1943年8月，琼崖抗日独立总队第四支队与国民党顽军保六团在儋县四行村激战3天，最终保六团溃败而去，从此以木排为中心的多个根据地连成一片。时任临高办事处主任的符英华在其《澄临儋抗日政权工作的一些回忆》中写道，3天里都是地方派人做好饭菜，冒着枪林弹雨送到前线。其实，每次部队打仗，办事处都会随时做好供给，让部队轻装上阵。他们在各区乡成立征粮委员会，每年收集的粮食少则十几万斤，多则二三十万斤。

　　类似这样的军粮收入是琼纵粮食补给和根据地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据统计，仅1947年全区公军粮收入就达2.32万石，占全年财政总收入的44.5%。

　　广大群众还积极参与捐献军粮的运动。1948年11月，中共琼崖区委发出《关于做好新战役准备工作的通知》，号召广大人民群众从人力、财力方面支援春、夏攻势战役的作战。“一升米”“一弹”运动得到热烈响应。仅1949年春两三个月时间内，文南县就收集了粮食2000多石。1949年冬，为迎接大军渡海，区党委决定借粮，短短1个月里全琼共借粮5万多石。

　　而在73年前的春夏之交，在革命老区村庄澄迈县中兴镇横滩村，老区人民为了救治12名琼崖纵队伤员，倾其所有，甚至将晚造的稻种拿出，为养伤的子弟兵补充营养。

　　这么多的感人事迹，从某种意义上彰显了群众的支持，这历来是琼纵战胜困难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