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来时,除了吃饭睡觉,我们可以在外面玩一整天。抓蜻蜓,捉蝴蝶,逮蛐蛐,趴在水渠边捞蝌蚪,上天下地,似乎没有我们不敢玩的。趁着周末休息,大人会约着伴坐在院子里洗被单和衣服,衣服花花绿绿的晾一绳子,被单白白净净的晾一绳子,一阵微风吹来,衣服和被单轻轻地摆动,我们在下面藏猫猫,被单拂过脸颊,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小脸蛋立马冰凉凉的,像喝下一大口冰水。
大人们是不许我们黑乎乎的脏手摸洗过的衣物的,怕留下一些黑黑的手印,被我们吵得心烦了,就驱赶我们,让我们离得远远的去玩。我们就去门前的地里,那里有一排篱笆,篱笆根下攀着许多野生的葡萄,黑紫黑紫的,密密稠稠,一小嘟噜一小嘟噜的挂在篱笆上,我们就地蹲下,摘一串,用手擦擦上面的灰尘,喂进嘴巴里,迫不及待的嚼起来,酸甜酸甜的。也有人提议说,摘多了去水龙头下洗一洗,立马就有人反对,说:我爸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吃饱了起身,每个人的嘴角都带着多多少少的葡萄汁,嘴唇也变成了黑紫色,用舌头舔一舔,还有酸酸的味道。手心也成了黑紫色,手指黏黏的,并在一起,就很难再分开。大家笑着,向各家的水龙头跑去,洗手,洗脸,顺便用凉水冲脚丫子。那时,无论男孩,女孩都穿塑料凉鞋,而且从来不穿袜子,脚背早已经晒黑了,像背着太阳留下的一层污垢。凉水一冲,立马全身都凉快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脚下就滑唧唧的,不时还甩出一串水珠来。
中午最热的时候,是抓蜻蜓的好时候。它们大多也累了,停歇在柿子架上,翅膀落下,微微的包裹着身体,只剩下一双凸出来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四方。我们有时候从后面抓,有时候就正面看着它抓,主要看地形,哪样方便哪样来。根据它们尾巴的颜色,我们给它们起了不同的名字,红尾巴的叫红辣椒,黄尾巴的是公主,蓝色尾巴的是王子,还有赤金色尾巴的,我们叫皇后。很少有人能抓到这种蜻蜓,它们又大又狡猾,往往没等我们靠近,它们已经煽动着金色的翅膀,高高的飞向天空,只给我们留下一个金色灿烂的影子。
大多时候,我们只能抓一些普通的小蜻蜓,抓来后,我们会掐断它们的翅膀,这样,它们就不能飞了,只能在地上不停的跳动,像个杂耍的小丑。我们还拿砖块给它们盖房子,让它们住在里面。玩过家家的时候,它们就成了我们的孩子,互相可以串门,可惜,这样的蜻蜓最多只能活一天,那时不懂事,不知道害死了多少蜻蜓。
现在偶尔给女儿抓只蜻蜓,她立马央求我们放了它,因为蜻蜓是益虫。不可否认,女儿这一代比我们小时候懂得更多的知识,但是她们也少了很多的乐趣。童年都是用来怀念的,多年后,当她们也长大了,开始怀念自己的童年时,大概只能想起那些漂亮的芭比娃娃和奥特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