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采(1833~1901)是浙江嘉兴人,同治三年(1864年)优贡生。
早年游学京师,朱采统观大局,曾上书李鸿章:“西南边陲,法寇张牙舞爪;东北疆界,俄国虎视鹰瞵;日本攻朝鲜,唇亡必齿寒;英国在沪擅开铁路,又在滇劫我釐税……域外群寇气势汹汹,国内海防日渐衰弱。”为此提出“用人、裕饷、练兵、造船、持久”的“海防五要”,并建言“以才德俱优,能当大事、御大乱为第一”的应对之策。
朱采重经术实学,李鸿章器重其才识,密疏举荐,于道光十三年(1850年)任山西汾州知府。汾州任上,朱采疏浚河道,断绝水患,兴建书院,教化大开。
光绪十三年(1887年),张之洞奏报《密陈琼防人才片》,朱采于是年闺四月走马上任,从山西汾州知府简任分巡雷琼兵备道。
在琼期间,朱采除了筹订战舰,督修炮台之外,最大贡献是创建海南第一楼,祀唐宋“五公”。朱采光绪十五年(1889年)《禀张制台》云:“苏公祠前夫子大人捐廉發款,并批拨琼款三千金一共五千金,大殿墙门均用洋木,业于去年造竣。本年又添建大书楼一座,均用石盐木,尚未竣工。”
对此,光绪十九年(1893年),朱采《上张香帅》禀报:“近年雷琼,地方安定,但有海盗,随即缉获,销声匿迹。时和岁稔,人民乐业,商旅往来,亦渐繁盛。前奉宪命建昭忠祠、苏公祠、五公祠及斋房学舍等,已于上年全部竣工。昭忠祠奉祀近年阵亡瘴故人等共一千七百余员弁。苏公祠奉祀苏文忠公,附祀斜川居士。五公祠奉祀唐李卫公,宋李忠定、赵忠简、李庄简、胡忠简诸公。崇楼高峙,皆用暹罗文木,擅一方之胜境。”
创建五公祠是海南文化史上的伟大创举。《琼山县志》称,该建筑“共费二万余金,筹自公款,不捐绅商,犹为数百年来所未有。又捐廉建海口育婴堂,拨军门岭田租,每年四百八十千文,并海防经费二百两、海口猪税经费银元二百两为常年经费。”
朱采曾上《禀督抚宪》疏,奏请将“琼州城外苏公祠与五公祠一并列入祀典,饬城琼地方官倡率士民致祭,以勤忠义而隆报报享。”朱采说,隋唐以前,琼州虽然立郡县,但是蒙昧尚未开化;唐宋以后,渐知向学,到了明初人才鼎盛,出现了丘濬、邢宥、海瑞等出类拔萃之才,这是唐宋流寓诸公道德教化的结果。
为国镇边,统领两州,御灾捍患,以道德教化激发忠义,朱采身体力行,事必躬亲。督建炮台,如期竣工;创建海南第一楼,弘扬正气,群情激昂。世人熟知五公祠,但不知昭忠祠。朱采悲天悯人,建昭忠祠,昭布忠良,立祠祭奠尽忠守节的英烈。
时人盛赞,朱采兼具文武之才,更有悲悯之心。对上司,他忠于职守;对同僚,他恭敬有礼;对下属,他体恤有加。建祠祭祀忠烈,若从国家的视角来看,个人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从一个家庭来看,他们却是唯一的。朱采此举,极具亲和力和感召力。
朱采履任,前后六年,政务繁重,政绩斐然,虽疾病折磨,幼女夭折,但仍然坚守。他在《禀张制台》中坦诚地说:“受业承乏此间忽忽五稔,身孱多病日甚一日,去志早决,本年因开办台工,不忍舍去,一俟秀英告竣,即当陈情禀请,专肃缕陈。”
从光绪十三年至十九年,短短六年,朱采做了几任雷琼道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朱采的前任崇绚光绪十二年到任,仅任职一年;再往前是童棫,也是光绪十二年任,不数月病逝。当时,闻任雷琼色变,因海防险恶与瘟疫瘴疠交加为虐。
朱采任上,疠疫流行,死逾万人:“有病起至死不及一时者,有两人睹面互语移时俱仆者,甚而应试之童生惧时疫之盛相率散归因而停考者……”朱采记录了光绪十五年(1889年)郡城瘴疠流行的严重境况。
秀英炮台交割之后,朱采因“受病甚深,血气大亏,诸病交作,不得不恳求交卸。”于是,朱采离开海南回到嘉兴“清芬阁”书室,杜门谢客,专事疗养。
光绪二十年(1894年)甲午战争,北洋水师战败,留下了中国近代史上永远抹不掉的一道惨痛的伤痕,这距朱采作《海防议》仅隔二十年,预言不幸被他言中。得此恶耗,朱采悲愤交加,病体日衰,渐至不治。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朱采病逝于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