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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往师
岁月如水,师情如海
  ■ 黄仁轲

  卢兴池老师去世10年了,岁月不复,我却无法将他忘记。

  卢老师是我上世纪80年代初在陵水文罗镇中心小学上学时的语文老师。他中等身材,国字脸,留着短平头,面容慈祥,走起路来不紧不慢。

  我和卢老师建立师生关系,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一年的9月,我背着书包兴致勃勃地走进二年级(1)班的教室,刚坐下,便见到一个男老师扛着一大撂的书本进入教室里。只见他喘了一口气,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作了自我介绍后,开始面带笑容地给我们分发书本。

  上了二年级,我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落后于其他同学。比如写字,就比班上一些同学写得丑,歪歪扭扭的,做起作业来也不懂得“谋篇布局”,字写得密密麻麻。那时候的我,不要说买字帖练字,就是字帖长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呢。正当我焦急苦恼时,卢老师突然给我调了座位,安排我跟另一个同学坐。这个同学写字非常漂亮,作业也做得非常工整。他和蔼地对我说:“不要紧,好好跟同学学习,字要一笔一画写,不能有半点马虎。”卢老师简单的一句话,让我感到非常亲切与温暖,从此我便认真地向同桌学习写字,一笔一画地写,不敢有半点马虎。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发现自己写的字漂亮了,作业也做得整洁美观了。因为有了进步,我学习的自信心也就增强,学习成绩比一年级还要好。

  卢老师不仅关心我的学习,在其他方面对我也比较“偏心”。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学生们除了学习,还要参加体力劳动。我们虽然是二年级学生,但课程表上,每周都有两节劳动课。劳动可不是扫扫教室扫扫校园那样轻松简单,要挖地沟种甘蔗,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地沟要挖得深,种下甘蔗要浇水。种甘蔗的肥料,都是学生捡来的牛粪猪粪。捡粪的活一般都安排在周末进行,卢老师见我长得瘦小,不让我捡粪,叫我负责登记。所以周末的时候,同学们都挑着竹筐到坡地上去捡牛粪猪粪,我却在学校里等着,看到哪个同学挑粪来了,便把他的名字记在本子上:王五,牛粪一担;李四,猪粪一担……

  天接连下雨时,备有雨衣雨伞的同学一放学便回家去,我因为家里穷,没有雨衣雨伞,通常都是等雨停了或是雨小了才回家。有一天放学时,天又下雨了,我在教室久等不见雨停,只好跑到教室对面的水沟旁割了一枝芭蕉叶,勉强遮住头便冒雨跑回家。我一路小跑着,半路上突然见到一个人裹着雨衣在行走,我从他走路的姿势判断出是卢老师,心里一下子慌了神,乡下小孩本能的腼腆和胆怯让我不敢走近他,担心他会嘲笑。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卢老师突然转回头来,他发现我用芭蕉叶遮在头上避雨,很是吃惊,立刻停住脚步,等着我走上前去。当我硬着头皮走到他身旁,他立刻伸手将我拉过去。他解开雨衣的扣子,扔掉我头上的芭蕉叶,用雨衣将我裹住,搂着我在雨中缓慢地行走。他带着责备的口气慈爱地说:“怎么不带雨伞呢?”我不好意思说没钱买雨伞,骗他说:“忘记带伞了。”一路上,雨下个不停,我虽然没有淋到雨,可是雨水顺着卢老师的肩膀流下来,还是滴到了我的头上。雨水很冰凉,但我感觉很温暖。

  让我觉得非常可惜的是,卢老师只教了我们一年,便不再跟班了。卢老师教我的时间虽然短,但他对我的关心和疼爱,对我日后的成长影响很大。这么多年来,我不论是远赴他乡求学,还是走上社会工作,心中都在记念着他,有空时偶尔会给他写信,有时教师节到了会给他寄上贺卡。我满以为卢老师这么慈祥和蔼的一个人,会活到八九十岁,没想到他却走得那么快,刚退休便离开了人世。

  那一年,那一天,当我听到卢老师去世的消息,心里既震惊,又悲痛,卢老师才刚刚退休呀,怎么就……岁月如水,师情如海,天堂里的卢老师,已经成了我永远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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