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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2日 星期三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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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低眉
从前慢
  ■ 祝宝玉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这是木心先生的诗句。当我们把生活的剪影于记忆的回放器中再现时,节奏缓慢,慢得我们能跟上画面的帧速,与过去的我们谈话。

  从前的日子是慢的,异地相恋的情侣不得不把相思拉长,写封信吧,在落笔之前要酝酿很长时间的情愫,还要选择一个合宜的时刻,慢慢地将积蓄心湖的情感汩汩流出。夜深了,红烛在案,很静。信笺铺在桌上,钢笔吸饱了墨水,脑海里想着爱人,爱人便似乎立在眼前。笔端与纸笺摩擦,簌簌的声音极像落叶于空中划过,那对爱人说的话一横一竖落在纸上,满含真情。终于画上了句号,但对爱人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完,就这样吧,待我们相聚时,再话衷肠。落款“你的小樱桃”,他总是这么称呼她。信封上写上爱人所在的地址,认真地写,一点儿也不敢马虎,即使遇到再急躁的邮差也会被这娟秀的字体所感动的,而尽心尽职地把这封信安全送达。信封没有封口,放在枕边,才睡下。

  在邮筒前准备把信寄出时,又不放心把信抽出,躲在角落审读一遍,才放心地封上口,投进邮筒。迟迟不愿走开,无奈邮差要到下午才来收信,只好收拾起那颗忐忑的心,往家走去。

  邮路漫长,而邮车的速度却那么缓慢。她计算着,计算着这封信抵达了哪座城。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一个礼拜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在第十一天的时候这封信应该被爱人收到了。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一个礼拜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在第十一天的早晨她就开始等待,等待邮差的身影,或者午后,或者黄昏,她期盼的那封回信从邮差的手里送到自己的手上。那信还带着温度,她能感受得到。心跳得像只兔子,她跑回闺房,小心地将信封启开,慢慢地展开,爱人的话语一句句涌出。那夜她幸福地无眠。

  日子很慢,慢得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即使是爱一个人,仍然还爱不够,再不容许爱第二个人了。爱在温吞慢语的嘘寒问暖里停留,爱在天长地久的等候里酝酿,爱在慢条斯理的举案齐眉间流过,爱在一辈子的对视里永生。一辈子,就这样慢慢地爱一个人,生活就被延抻地很长,很长。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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