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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1月19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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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炊烟直
  ■ 刘峰

  记得小时候,一到腊月,父亲不管再怎么忙,有两样事决不会耽误:一件是清烟囱,另一件是劈硬柴。做两样事的目的,是为腊月烧灶。他的理由其实很简单:灶如果烧不好,腊月就会废掉,过年就不顺,来年就不会安神。

  父亲上屋清扫烟囱,命令我当下手。平日健壮如牛的父亲,此时像一只猫,手持长竹竿,竿梢绑着芦苇扫帚。蹬着梯,上了瓦,父亲蹑手蹑脚,生怕一不小心踩破瓦片。到了烟囱边,他将芦苇扫帚一头朝下,将竹竿插进烟囱,转着圈儿,慢慢清扫。守在灶下的我,只见烟尘簌簌而落,萧萧而下,人仿佛在“仙境”里。

  父亲一边清扫,一边大声问:“烟灰落完了没?”我眯着两眼,捂着鼻子,大声回答:“差不多了。”父亲又喊:“拎桶水上来。”我拎了半桶水,扶摇而上,递给父亲。父亲又命令我下去,他要冲洗烟囱。守在灶下的我,只听见“轰”地一声响,一团黑雾过后,一滩黑水滚滚而来。我成了小花脸,烟囱干净了。

  接下来,是劈硬柴。乡人出门“七件事”,柴摆在第一。硬柴,是家乡的土叫法,一般指的是木桩、树蔸之类的柴火,而将稻草、麦秸、柴草之类的叫做软柴。腊月里烧硬柴,火猛,耐烧,香。父亲是个有心人,平时积了不少木桩、树蔸,贮放时间一长,上面竟长了不少白蘑菇、黑木耳。

  脱掉棉袄,抡起开山斧,父亲就成了程咬金。只听见他喝了一声“让开”,白光一闪,手起斧落,“喀嚓”——,木桩一分为二。看父亲劈柴,让人觉得他气概非凡。但他劈树蔸时,我会站得远远的,树蔸很实,斧头有时很难劈开,而且容易弹起。砍树蔸,需要一定的耐心与技巧。

  两样事一完,父亲开始张罗烧灶,摊豆丝,打糍粑,杀年猪,蒸年糕,炸丸子,炒年货。烧硬柴,先要用软柴引火,硬柴一旦燎着,就会蓝焰熊熊,越燃越旺,火星四溅,噼嘣作响,不久,灶上人汗流满面,灶下人红光满面。

  大人出力干活,让我安心守灶。一闻到灶上香气,我会不时伸出脑袋:“好了没?”母亲就答:“好了,好了!”然后,将好吃的递上嘴,有糍粑、鱼丸、肉糕、腊鸡、酱鸭,等等。平时,这些东西是很难吃上嘴的,快过年了,大人一般由着小孩吃,小嘴流油,管够。

  新鲜劲儿一过,我又坐不住了。想溜,但又不能溜远,水火无情啊!趁大人不注意,我就到屋后转悠,去看村景,看左邻右舍忙前忙后。就在这个时节,我发现了炊烟之美,并留忆一生。

  由于父亲的“功劳”,炊烟,经曲折幽暗的烟道,由下而上,袅袅飘出,干净,轻盈,清柔,笔直,像一束薄纱巾,似一首朦胧诗;“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清晨,它是一缕乳蓝;晌午,它是一缕苍灰;黄昏,它是一缕金黄;月下,它是一缕青紫;一缕,又一缕,缕缕不绝,隐没天空,渐渐消失不见。

  ——写到此,我忽然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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