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以端

　　众所周知，明代正德《琼台志》是存世最早的海南地方志书，鲜为人知的是，在其成书40年前，已有一部成化《琼州府志》问世，可惜散佚不存，其编撰者是定安举人刘预。

　　此事在《琼台志》现存残本中遗留的信息，足资判定，该志完稿并刊行于成化十四年（1478年），唐胄编撰《琼台志》时，手头有该书，并援引了成化《琼州府志》不少内容。

　　刘预，军籍海南卫左所人，左所驻于定安县，按通常概念，刘预即定安人。《琼台志》对刘预父子分别有简要记载：“（举人）天顺己卯（1459年）科……刘预，左所人，新喻（今江西新余）训导。成化戊戌（1478年）修郡志。”

　　刘预次子刘筠是成化庚子科（1480年）举人，另外两个儿子都是澄迈县学的岁贡，后来也都担任官学教职。“刘筌，左所人，预之子，南昌训导。”“刘節，筌之弟，会同训导。”（正德《琼台志》）“训导”是学官名，是明清时府、州、县儒学的辅助教职。可见，刘预虽然出身世代军籍，却至少从他开始成为书香门第，还是典型的“教师之家”。

　　正德《琼台志》书首有若干篇序文，是该志史料来源的关键信息。由于年久蛀蚀，排于前端的三篇已经残缺，不易通读，2006年海南出版社再版时作为附录，刊载在书末，其中一篇《琼州府志序》，便是刘预所撰。

　　序文共四页，虽然前两页残缺，但部分关键信息仍在，可以确定该志的编撰者、组织者以及纂修的大致经过。

　　“……事颇遗陋，窃常病之。□钦授守是郡者，上饶蒋□□拳以是为念，讵不以郡□史，汉之舆地图，唐之□之类，皆所以记其事□爰。公余遍阅旧志，厌其繁□中。由是参议于贰守长，□守公亦尝有是举而未就，遂协意檄诸部下，示以目录，俾督合师儒多识者，旁搜而博采，循故以增新，各具实录，总三州十邑咸萃焉。

　　公以预退休林下，无尘事羁，因简为之修辑。乃于旧所集录者折衷之，去其繁芜，考其疑阙，补其新增，轮其编次，历季余而始成帙，凡若干卷。然后一郡之古今事迹、山水奇观、物产宦寓之属，粲然有条可观。

　　既而欲锓诸梓，以垂不朽，谓预宜序其端。由此观之，则公之心行，前此未有也，复何辞？

　　於戏！生长一方而不知一方事，耻也。若事有所不知而强以为知者，非智也。余于是篇，非强也，亦非沽钓也，特领命于公，罄其所知者为之而已。至其所未知而舛错失误者，又俟君子恕其狂僭，笔削增损之，何如尔？成化十四年戊戌秋。”

　　序文中两次出现撰者自称的“预”，该序文之后，便是王佐的《东岳行祠会修志序》，可见唐胄是按史源材料的先后编排的。

　　成化《琼州府志》是由琼州知府蒋琪下发公文给各州县，开列目录，指示搜集整理范围，让各地延请“师儒多识者旁搜而博采，循故以增新，各具实录”，最后的归纳、整理，由刘预作为主力完成。

　　序文称，修志时他已退休，可以心无旁骛，专注编修，“去其繁芜，考其疑阙，补其新增，轮其编次”，使“一郡之古今事迹、山水奇观、物产宦寓之属，粲然有条可观”。

　　刘预的工作效率颇高，“历季余而始成帙”，四五个月就完成了。致仕（退休）后从事家乡方志编撰，既是明清文人的惯例，也是一种光荣。

　　刘预编撰郡志是在中举19年之后，再过2年，其次子刘筠也中举。

　　最后，是安排付梓印刷，郡守蒋琪依然委托刘预作序言，而不是按惯例由长官自己作序，借此述说政绩。这位蒋琪，确有古贤之风，全无沽名钓誉之意，作为一府主官，这种务实低调的姿态，今天看来依然令人肃然。

　　所以，刘预慨叹“由此观之，则公之心行，前此未有也”，他也因此慨然受命，一挥而就。

　　刘预序文虽已残缺，但从尚存部分来看，行文朴实无华，从“守公亦尝有是举而未就”以下，区区200多字，便将府志整个组织、采访、编撰过程，交代得一清二楚。

　　关于成化《琼州府志》的卷数，刘预的序言中没有提及，好在正德《琼台志·凡例》最末，有“旧志、外纪皆十二卷”之语，后人可知该志和王佐的《琼台外纪》都是12卷。

　　（作者系海南省典籍整理与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