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缪士毅

　　闲暇之时，喜欢翻阅《中国传世名画》等画集，每每为历代画家笔下的画作所吸引，譬如清代画家戴熙的作品。戴熙与画家汤贻汾并称“汤戴”，与画家方薰、奚冈、汤贻汾齐名，有“方奚汤戴”之称。

　　戴熙是道光年间进士，官至兵部侍郎，工于诗文书画，绘画擅长山水、花卉，其山水画曾师法“清初画圣”王翚，名重一时。他创作的木石小品、花草、人物无不精好，风格典雅，颇具风采。戴熙所作山水多擦笔，山石以干墨作皴，再以湿墨渲染，颇得物象的形态和神髓。

　　有趣的是，戴熙与同时期北方画家张之万齐名，张之万喜欢寄情书画，以文会友，以画交情，二人相互投合，互相欣赏，一起讨论画学，时称“南戴北张”。

　　戴熙画作题材较广，留下了许多画作，传世代表作有《忆松图》《仿王蒙秋山晴爽图》《重峦密树图》《云岚烟翠图》等。他的诗书画，都有名于当时，所画山水更加为世人所推重，恰如《清史稿》言：“清画家闻人多在乾隆前，自道光后卓然名家者，唯汤贻汾、戴熙二人。”足见戴熙画作在当时画坛影响力之大。

　　戴熙的《云岚烟翠图》立轴，纸本墨笔，从画面看，远处青山如黛，峰峦叠嶂，树木繁茂，山间云岚缥缈，意境横生。山泉在云岚下汇成溪流，沿山谷流淌而下。几座茅屋草舍俨然，建于山谷间平地，环境幽静，隐见屋舍中有人正忙于窗前，可谓“天人合一”。近处绿树凝翠，杂草丛生，流水潺潺，景象清明。纵观整个画面，布局精微，清新脱俗，仅凭笔墨勾勒点染，便展现出一幅青翠曼妙、又具气势的山水画，给人以无限美的艺术享受。

　　戴熙的《忆松图》长卷，画面山峦起伏，山势陡峻，山石嶙峋，无数松树扎根于山石间，枝干苍劲，针叶葱绿，尽显松树不畏逆境，顽强生长的形象。山间一股泉水滔滔不绝，泻入碧潭，泛起层层涟漪，为画面平添静中有动的情趣。而深藏于山坳间的读书屋舍，掩映于松林间，环境清幽，隐约可见有士人在此或饱读诗书，或吟诗作对，为画面中的自然风光增添了几分人文色彩。纵观画面，整幅画给人以雄浑沉厚，品格高逸之感，加以水墨轻淡运用自如，使画面层次清晰，自然入妙。

　　《忆松图》右下方有画家的题跋：“地近方山，山有龙池云洞诸胜，多松，漫溪弥谷，旷望无际，常月夜行万松中，遇要氏兄弟，结苑读书其下，赋诗赠答，慨然有卜邻之志。后来京师，每值风和月霁，辄追忆之，嘱写《忆松图》，落落五年末有以报，丁未早春，侨居都下颇忆古山松径……”不仅道出创作《忆松图》的原因，还恰到好处地优化了画面布局，呈现整体呼应之妙。

　　观赏戴熙的山水画作，在画面上常有松树点缀其间，除了《忆松图》，还有《松竹图》等。松树，不仅树姿优美，而且凌寒不凋，不畏逆境，坚韧不屈，其独特的风骨历来为人们所赞赏，民间更将松与竹、梅并称“岁寒三友”。正因如此，松树历来成为画家喜欢的题材，不时入画，其遒劲枝干、苍翠针叶呈现在画面中，既有美好的文化意蕴，也是画家精神气节的具象化寄托。

　　戴熙的绘画理论也成一家之言，其著作《习苦斋画絮》，对画理多有论述，既流露自己的绘画心得，也提出了对绘画艺术的见解，助推了绘画理论的升华。如他认为绘画应“画其神”，求其“生趣”与“生机”，摄其“影”，求其“意足”，“求诸骊黄之外”，得其“味外味”，认为“画当以神遇，若求诸迹，便落滞相”。

　　戴熙还认为“有志者不当以写意了事”，要求画须具备“四美”，即“功力厚”的“闲”、“智慧足”的“静”、“旨趣别”的“淡”和“气味长”的“远”。

　　他提出：“作画须得七候：一、精楮（纸）；二、笔与手称；三、色墨净；四、新游山水，或新见名迹；五、索画者工赏鉴；六、意兴；七、工夫当不生不熟之际。七候备而后佳构成。”

　　戴熙的这些主张和观点，对于描绘自然景物、表现审美个性、提升绘画水平，具有启迪意义，也丰富了中国画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