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本刊特约撰稿 小平 　　小贴士 　　货币:柬埔寨法定货币是瑞尔（Riel）。目前同美元的汇率固定在1美元=4000瑞尔。在柬埔寨旅行不必兑换当地货币，美元在当地完全通用。 　　语言：高棉语为通用语言，与英语、法语同为官方语言。  　　时差：比北京时间慢1小时（GMT+7），北京时间8点时，柬埔寨7点。 　　医疗卫生：柬埔寨大多时候干燥炎热，以下物品必不可少：高度防晒乳液、遮阳帽、墨镜、头巾等。药品准备防中暑、腹泻、热伤风、消炎的即可。 　　驴行天下·柬埔寨 　　柬埔寨，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在我心目中，她遥远而又神秘。当我千里迢迢奔赴柬埔寨，在热带炽热的阳光下寻访神秘的吴哥文明时，心灵被一次次地震撼。在我看来，柬埔寨之行，既是一次亲近高棉古老文明的探寻之旅，更是一次洗涤灵魂、启迪智慧的心灵之旅。 　　王宫与贫民 　　参观王宫是柬埔寨之旅的经典项目。绕过独立纪念碑，汽车行驶不久就到了王宫参观点的入口处。在这里，我看到三五个身穿袈桬的僧侣说笑着从王宫的墙外走过。这些僧侣很大方，他们并不回避我们的镜头，相反还冲着我们招手微笑。柬埔寨是个佛教国家，全国1300万人口中，有85%以上的人信奉佛教。年轻的僧侣在街道上微笑地走过，橙色和深红色的袈桬在城市里飘来飘去，是这个城市最独特的风景。 　　王宫就在眼前，抬头望去，高高的尖顶和飞翘的屋檐让我们立即感受到了柬埔寨王宫建筑的形式美。柬埔寨王宫是诺罗敦国王于1866-1870年建造的，其建筑集中反映了高棉民族传统的建筑风格，同时又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宫殿均有尖塔，代表着繁荣；殿身涂以黄、白两色，黄色代表佛教，白色代表婆罗门教。王宫内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银殿。在进入银殿之前，我们被告知必须脱鞋并且在殿内不许拍照，这让我们多少感觉有些紧张和神秘。银殿，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珠光宝气、金碧辉煌”。银殿因地面铺有5000块银砖而得名，是王宫里最辉煌、最独特的建筑。这里的陈设除了反映柬埔寨的历史文化之外，更多地反映了柬埔寨的王宫生活和宗教生活，比如这里贡奉着柬埔寨西索瓦国王的金制塑像，这尊塑像重90公斤，上面镶嵌着9584颗钻石，最重的一颗甚至达到了25克拉。 　　从王宫出来，我们前往塔山参观。塔山又名塔仔山，是金边的发祥地。作为金边著名的公园和参观景点，塔山显得十分简陋。路面铺有石头，但依旧凸凹不平。公园里种植了一些绿草，但由于缺乏管理而显得十分稀疏。更让人感觉不适的是，从上山到下山的全程，都有一些残疾人或是孩子在乞讨。残疾人瘫在某个角落向游人磕头，孩子则尾随游人做往嘴里送食物状。 　　这天的参观，尤其是王宫与贫民之间强烈的反差，令我一整天都郁郁寡欢。我想起，我所参观过的王宫，没有一个不是极尽奢华的，看来所有的统治者在营造自己宫殿的问题上从来都不缺乏想象力，也从来不缺乏金钱，至于是否能治理好国家，能否让他的子民快乐幸福，或许并不是他们最最看重的事情。 　　这个“发现”让我沮丧，同时也让我振奋。沮丧是因为我看到了人性的弱点，振奋是让我看到了体制的力量。我很庆幸人类的理智创造出一种叫做“共和”的制度，它最大限度地遏制了人性的弱点，最大程度地保障了公民的权利。 　　历史的谜团 　　吴哥是柬埔寨历史上一个著名的王朝。吴哥王朝的历代国王均定都吴哥并大兴土木，建造了600多处王城及庙宇，散布于4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吴哥始建于公元802年，完成于1201年，在漫长的400年的岁月里，先后有25位高棉国王参与了吴哥的建筑活动。1432年，邻国暹罗（今泰国）攻占了吴哥，吴哥遭到严重破坏，吴哥王朝被迫迁都金边，吴哥从此在世上销声匿迹。400多年后的1861年，一位叫做亨利·穆奥的法国植物学家在茫茫林海中考察时，无意中发现了吴哥。经过他的大力推介，吴哥才撩开了它神秘的面纱，重新向世人展露它神奇的容颜。 　　吴哥著名的景点有巴戎寺、塔普伦寺、小吴哥、女王宫、巴肯山等。在吴哥城里徜徉，我好像游走在历史与现实、梦幻与真实之间，做梦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我还被一个巨大的历史谜团所疑惑，为什么在漫长的400年间，吴哥不仅不为外人所知，就连柬埔寨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经创造过如此辉煌的文明？柬埔寨的史书上难道没有记载？柬埔寨人究竟如何看待自己的历史？ 　　我问过导游，也查阅了相关资料，都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不过，我从印度人对待历史的态度中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些蛛丝马迹为我的猜想提供了旁证，也为我理解柬埔寨提供了线索和方向。印度人信仰佛教和印度教，无论是哪一种宗教，在对待生与死的问题上，都有着一致的看法。在他们看来，死亡是肉体的断灭，也是灵魂的新生，人没有生死，人一直在不断的轮回中创造新的生活。印度人的这种生死观，导致他们对时间和历史的漠视，表现在对人的态度上，就是忽略记载重要历史人物的生死时间，表现在对待历史的态度上，就是忽略记载王朝的兴衰及重要历史事件的精确过程。 　　柬埔寨深受印度文化影响，在对待历史的态度上相信与印度有许多地方不谋而合，因此，吴哥在柬埔寨的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或许，正是这种巨大的历史谜团，才铸造了人们心中永远的吴哥。 　　高棉的微笑 　　我从来没有对一张男人的脸思绪万千。 　　这张脸就是坐落于巴戎寺被称之为“高棉的微笑”的著名石像。 　　巴戎寺是吴哥古迹通王城中著名的寺庙，由苏耶跋摩七世修建。苏耶跋摩七世是柬埔寨历史上一个伟大的君王，他在位的40年里，柬埔寨再次成为东南亚最强大的国家。这座寺庙地基为边长80平米的正方形，中央的主塔离地面43米，由54座次第高低不等的巨塔组成。每座塔的顶上都有4面巨大的石像，共216面。站在寺庙遗址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感觉佛如炬的目光由四周射向自己，让人不由得产生对宗教的崇仰和敬畏。 　　巴戎寺里的佛像大多高大雄伟，人们必须仰视才能看清他们的尊容。古代柬埔寨人把它们雕塑成这个样子，其实只是想表达神灵的崇高、众生的渺小以及人们甘愿匍匐在它脚下顶礼膜拜的虔诚态度。而“高棉的微笑”则全然不同，他以与游人几乎相同的高度，伫立在众多的佛像之间，我们能够近距离地、平等地与他沟通，跟他交流。 　　“高棉的微笑”作为可与法国卢浮宫中“蒙娜丽莎”相媲美的“东方神秘的微笑”，有着无穷的魅力。它是简约的，作为一尊雕塑，它没有细致入微、毫发毕现的刻画，但仍然具有撼人心魄的力量。它由几块石头拼组而成，石头的缝隙在他的脸上还清晰可见。低垂的眼帘，扁平的鼻子，宽厚的嘴唇，微微上翘的嘴角，表达了他内心的宁静与和谐。他的颈脖处雕有花纹，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据说，“高棉的微笑”是一尊佛像，它将佛教的慈、悲、善、静的四大境界表现在一张脸上。也有人说，那其实就是苏耶跋摩七世的脸，因为这个伟大的国王相信自己就是佛，具有佛的法力和仁慈。而我宁愿相信后者，因为我在这张脸上不仅读到了作为神的静穆与崇高，更读到了作为人的高雅的气质，宽厚的仁慈以及平静的包容。 　　“高棉的微笑”是沧桑的。600多年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他的脸由于风雨的侵蚀，已变成了深黑色，青苔在他的脸上肆意生长，使得他看上去有点斑驳陆离。600年来，他就这么平静地伫立在热带暴烈的阳光下，笑看岁月的更替、朝代的变换还有人间无数的悲欢离合。驰骋疆场，雄姿英发的身影刚刚从眼前掠过，两军对垒，杀声震天的声音似在耳边回响，而由他创造的辉煌转眼间已化为了瓦砾和废墟，化为了消散的清烟和茫茫的雨林。当宏伟的建筑被森林淹没，当叱咤风云的人物从此死一般地沉寂，这是怎样的一种哀伤与痛楚！面对一个王朝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惊悚，他愕然，但他依然微笑。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明朝的亡国之君崇祯皇帝。在李自成的农民军即将攻克北京城的时候，他在留下一封“罪己诏”之后以我们都熟知的方式选择了死亡。我还想起了李后主，想起了他“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凄凉感叹。这两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故国的忠诚和怀念，一个回避，一个哀叹。而我觉得，他们都缺乏“高棉的微笑”中的苏耶跋摩七世对待现实的通达态度。当然，历史中真实的人物与作为雕塑作品的“高棉的微笑”也许没有可比性，但我还是认为，面对现实，人们既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气。 　　历史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我站在历史的某个节点上，看不见过去，也看不到未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人性是相通的，所以我理解历史中的人。我想，这就是我可以与之对视，与之交流，甚至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