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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旅行人之妻》
导演: 罗伯特·斯文克
主演: 艾瑞克·巴纳 瑞秋·麦克亚当斯 阿莱克斯·费瑞斯
类型: 剧情 / 科幻 / 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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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之路》剧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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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读者》海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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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巴塞罗那》剧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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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刊特约撰稿 章利新
即将过去的一年中,让我们印象深刻的爱情电影似乎都和一个主题有关:时间。
这些电影几乎在形而上学的高度提出了关于爱情的问题:两个处在逆向流逝时间中的人如何相爱?一个正常时间中的人和一个错乱时间中的人相爱是否可能?忘记一个恋人能否像度过一个季节一样自然……
时间
在即将过去的一年中,让我们印象深刻的爱情电影似乎都和一个主题有关:时间。这些电影几乎在形而上学的高度提出了关于爱情的问题:两个处在逆向流逝时间中的人如何相爱?一个正常时间中的人和一个错乱时间中的人相爱是否可能?忘记一个恋人能否像度过一个季节一样自然……
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改编自美国小说家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写于1922年的同名短篇小说。电影改变了小说关注家庭和世态的视角,转而赋予这个关于“返老还童”的奇特故事以一个温情脉脉的爱情核心。
本杰明一出生就是一个婴儿心智、老人形体的“怪胎”。此后,在“越活越年轻”的奇特生命历程中,他与黛丝之间爱情成为生活的核心。当他还是“老人”时便和黛丝一起玩童年的游戏;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正常成长,他离开家庭选择流浪;而当他“老去”变成什么都不记得的婴儿时,老态龙钟的黛丝还是拥他入怀,此时爱已经战胜了时间,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
然而,遗憾的是,虽然整部电影画面、音乐、表演和化妆都堪称一流,导演大卫·芬奇还是没能展示爱情因本杰明的逆时针成长而具有的富有想象力的特性。在心理层面上,这仍然是一个传统的爱情故事,或许是由于本杰明的心理成长仍然是顺时针的缘故吧。
爱情饱受时间折磨的不只是本杰明和黛丝,还有《时间旅行人之妻》中的亨利和克莱尔。
图书管理员亨利患有“时间混乱症”———总是在时间中不由自主地穿梭,他随时随地都可能消失,有时会出现在过去,甚至跟童年的自己相遇;有时会出现在未来,甚至出现在自己已经去世的时间中。
亨利的消失和出现,像钟摆一样,在妻子克莱尔的生活中荡来荡去,给她带来了无穷的烦恼。但克莱尔始终坚守着这份爱,在亨利的每一次消失后耐心地等待他的出现。爱和等待构成了克莱尔———一个“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的生活核心。
2053年的一个早晨,82岁还在等待的克莱尔终于见到了43岁的亨利。故事的主题也在此凸显,就像亨利临终前写给克莱尔的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我爱你,永永远远。时间没有什么了不起。”
时间一直被设想成爱情的敌人。像《本杰明·巴顿奇事》《时间旅行人之妻》这样以时间和爱情之间的奇特对抗为核心的电影,不仅充分发挥了电影本身的虚构特长,不仅通过曲折的时间使得爱情得到了更为充沛的表达,而且也在某种程度上抚慰了被日益急促的时间压迫的现代人的感情焦虑。相比之下,像《西雅图不眠夜》《云中漫步》之类的经典爱情模式(相识-波折或者误解或考验-相爱)已经无法再满足如今观众的预期了。
夏天之后是秋天
夏天之后是秋天,没有比这个时序更自然的了。然而,陷入爱情之中的人往往是不自然的。当你爱上了夏天,你就会希望夏天是唯一的季节。
在《和莎莫的500天》中,怀有建筑师梦想的贺卡公司设计员汤姆第一眼就爱上了新来的公司秘书莎莫(summer夏天)。经过交往,两人建立起了感情,但却始终处在一种“以恋人方式相处、以朋友之名相称”的奇怪状态中。500天后,汤姆最后一次在公园见到莎莫时,她已经结婚。而同一天,汤姆遇见了另一个女孩:奥特(autume秋天)。
电影完全是从汤姆的单一视角展开叙述,把他在恋爱中的喜怒哀乐巨细无遗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不同于一般爱情电影的是,电影始终以一种反讽的语调在讲述这个故事,比如一开始就通过叙述者指出汤姆关于“真爱”的信念来自大众文化的灌输;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个恋爱故事的悲惨结局;500天错乱的叙述时序仿佛是一个情绪尚未平覆的回忆者的主观时间;还有对《第七封印》等诸多主题严肃的经典电影场景的戏仿;通过左右分画面表达汤姆的期望和现实之间的距离……
这种语调和恋爱故事之间的张力不仅带来了电影的内在活力,也表明了导演马克韦伯对爱情的立场:爱情不过是自我沉溺的一种主观幻觉。
因此,我们看到的是,汤姆虽然爱莎莫,真诚地相信莎莫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但他并不从根本上了解莎莫想要什么,害怕什么,为什么离去。莎莫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她既热爱一些东西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些热爱的东西,比如她对待自己的秀发和汤姆,而深陷恋爱幻觉的汤姆从来没有理解过这些。
似乎没有什么能比战胜了时间的爱情更浪漫的了,但导演马克韦伯在《和莎莫的500天》中告诉我们,一段顺其自然的感情、一段有了保质期(比如500天)的感情也有迷人之处。汤姆一旦从自己关于“这一个”的幻想中挣脱出来,也就迈入人生的下一个季节、下一道风景,这不也很好吗?
幻想
《午夜巴塞罗那》中复杂的五人爱情故事同样发生在夏天,或许夏天是滋长爱欲以及使爱欲得以可能的幻想的季节吧。
到巴塞罗那度假的两个美国女孩:维琪和克利斯蒂娜,一个理性,一个浪漫。她们分别和英俊的西班牙画家安东尼奥陷入了感情漩涡。加上维琪的未婚夫、安东尼奥的前妻爱莲娜,这段假日恋情一共牵扯了五个当事人。
导演伍迪艾伦其实为这段看似复杂的感情安排了两个清晰的视角和脉络:以安东尼奥为幻想中介的维琪和丈夫的美国式爱情和婚姻;以克利斯蒂娜为幻想中介的安东尼奥和爱莲娜的欧洲式爱情和婚姻。
也就是说,安东尼奥与爱莲娜之间暴烈而又浪漫的欧洲式关系要变得正常,就需要中间有一个美国人(克利斯蒂娜)的凝视存在———凝视的消失会让他们的浪漫关系跨塌;维琪要顺利地和丈夫进入平庸的美国中产阶级婚姻生活,就需要在“别处”(欧洲)有一段浪漫的故事(安东尼奥的凝视)。
法国哲学家拉康说过,人必须在他人的凝视这个模糊的镜子中预期自己的形象或理想。也就是说,对他人凝视的想象构成了自我同一性和欲望的条件。爱情作为一种欲望无法脱离这种幻象(对他人凝视的想象)而存在。
这种“别处”和“此地”的微妙关系,基本的幻象对现实的支撑关系,同样清晰地体现在另一部电影《革命之路》中。
“革命之路”是一个由轿车、别墅和草坪构成的、标准的、看似平静的美国中产阶级社区。法兰克和爱波是一对刚刚搬来居住的年轻夫妇。妻子爱波对平庸的、充满琐碎冲突的婚后生活感到厌倦,内心渴望改变,梦想着迁居巴黎,过一种充满希望和激情的生活。而丈夫法兰克最终没能和她分享这个梦想并为之奋斗。梦想破灭时,爱波选择了死亡。
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过程:当他们对同一个“巴黎梦”(“生活在别处”的幻想)形成共识时,他们原本充满争吵和分歧的生活似乎获得了支撑,变得可以忍受,而当这个梦想破碎时,这个家庭也就完全破裂了。
爱是超越
在电影《朗读者》中,麦克和汉娜需要超越的不仅是他们之间巨大的年龄差距,还有极端的历史境遇、沉重的罪与罚。
年轻的麦克爱上了偶然相遇、喜欢听他朗读的汉娜。但没多久,汉娜不辞而别。在多年后的一次听审中,法学生麦克重新见到了被告席上的汉娜:原来她一直为掩盖自己的文盲身份而四处迁徙,在二战期间甚至因此成为一名纳粹集中营的看守者。
麦克和汉娜的关系准确地表现了:经历了二战、在纳粹的罪行面前或合作或沉默或麻木的老一代德国人和年轻一代之间的爱恨交织的复杂关系。
电影中深刻地表现这种复杂感情的是,麦克在决定汉娜命运的时刻的两次沉默:第一次,麦克知道了汉娜是文盲,却没有告知法庭这一事实,而选择了沉默;第二次,汉娜在监狱里学会了读写,并给麦克写来了字体蹩脚但饱含希望的书信,但麦克却选择了沉默,没有给出汉娜最需要的回应。
在第一次沉默中,最坏的可能原因是,麦克内心不希望汉娜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得以减罪,并回到他的日常生活中;最好的可能是,麦克觉得揭穿她的文盲身份等于毁了她,沉默是尊重她的决定;或两者兼有或更复杂。而在第二次沉默中,麦克需要计较的现实因素就更多了。
在麦克的沉默中,我们甚至能看到一种麻木。这种麻木是让日常生活继续下去所要付出的代价。“这样才有可能让我重新回到我的日常生活中去,并在这种生活中继续生活下去。”
麦克唯一做的是,给汉娜不断地寄自己的朗读录音。这是麦克在重重矛盾中所能找到的唯一合适的接触汉娜的位置。此时,朗读从原来的肉体之间的、面对面的,变成了抽象的语音。朗读延续了,但爱已经消失。汉娜终于通过磁带学会了读写,但最终没有获得真正的理解和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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