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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4月15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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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韩少功与新作《日夜书》
  韩少功近影
  韩少功新书《日夜书》
  文\本刊特约撰稿  赵瑜   图\海南日报记者 李英挺

  韩少功新近出版的《日夜书》是一种对“青春”进行祭祀的写作,他采用了《史记》“传记”的方式。对青春记录薄上自己记忆深刻的所有朋友都做了画像式的素描,也写出了一代人的怅惘和幸福。青春是我们每一个人出发的地点和姿势,韩少功用《日夜书》这样一部作品,为自己的青春账目表,他盘点完了,让我们这些后来的阅读者一起收下。除了这些生动幽默的人,还有那个时代的灰尘。那些灰尘和荒唐,几乎硌疼了我,或者我们。

  每一个作家都有自己的青春期的吧,那是一个缺乏经验的世界。

  在最新长篇《日夜书》里,作家韩少功重新梳理了自己的青春期经历,用近乎湿润的桥段为我们搭建了一段“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缺乏经验的世界

  韩少功的小说创作有着浓郁的“故乡”情怀,知青生活成为他一生深挖不止的富矿,然而,他却从未专门写过爱情。坊间常有人据此猜测他对爱情的隔膜,然而,《日夜书》是韩少功对自己的“青春期”一次全面的检阅。一个成名多年的作家,第一次真诚地面对自己的青春岁月,该如何叙述,是刻意隐瞒还是拼命炫耀呢,是矜持回味,还是羞涩呈现,都没有,作家韩少功贴着自己的青春,回到爱情的现场,真诚地再现了知青生活里的各种感情姿态。

  比如他写“我”与小安子一段爱情未遂经验。当时,小安子带着“我”去一个长辈离世的人家里混吃的。夜深回家,过一个山坡的时候,小安子伸手给“我”,让我拉一下她。结果,孤男寡女,小安子对“我”突然生出一些感情上的依赖,女孩子嘛,在孤独的夜晚,总是希望能有人帮助自己分去一些孤独感。小安子就对“我”说:“陶小布,我们这样子有点像深夜私奔吧?”

  然而,在这样一个夜晚,“我”所想到的不是私奔,也不是女人的身体气息,而是:“小安姐,你……你要让军哥掐死我啊?”

  一个已经在情商上非常丰富的女人,面对一个感情储备完全空白的男孩,那么,所有的对话都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缺乏经验,又或者情商不足,就相当于身体处于“饥饿状态”,而一个连身体饥饿都没有解决的人,你和他来谈论感情、理想,甚至是朦朦胧胧的罗曼蒂克,简直是惩罚。

  作家韩少功细腻描述了一个缺乏经验的男孩子面对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孩子的尴尬和无措。他用这样的错位和尴尬旁证了爱情的正确模式,是张爱玲曾经听胡兰成讲的那个故事模样———不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发现,原来你也在这里。

  在《日夜书》里,韩少功充分地写了爱情。他一改往常的文风,在行文里增加了不少青春期伴随时的温润和青涩。比如,在描述郭又军与小安子谈恋爱的过程时,他便写出了所有文艺青年的恋爱标本,或者是开户账簿。

  小安子叛逆、独立且文艺,放在当下便是小清新和小资的综合。而郭又军呢,显然是吃苦耐劳型的经济适用男。他们的恋爱自然是女欢男爱,女人负责任性,男人负责宽厚。有一天下了雨,郭又军打好了饭,去找小安子,遍寻不到。一直走了很远,才在白马湖水闸旁找到了正在雨中散步的小安子。不打伞,淋得全身湿漉漉的,郭又军以为小安子有不开心的事。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一段的对话精妙之至,抄录下来:

  “散步?……你什么时候不能散步?”

  “雨中散步别有滋味,你不懂。”

  “你看你这两脚泥。”

  “平时哪有这沙沙沙的雨声?”

  “那你……打把伞吧。”

  “打伞,有点傻吧?”

  “你会淋出病的。”

  “讨厌!你这样跟着我,我还怎么散步?”

  “你走你的,我不妨碍你。”

  “郭大傻,一个人散步,两个人散步,感受根本不是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要拉一支队伍来游行?”

  “那我到那边去等你。”

  “我成了什么了啦?是你放的牛?放的羊?”

  结果呢,小安子果然病了,而郭又军便有了机会细心照料,一而二,二而三,三生万物,包括爱情。爱情大概就是如此的过程。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阅读《日夜书》,我有一种停不下来的感觉,我看到韩少功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挂在墙上,而这些照片是他用记忆或者眼睛拍摄下来的瞬间,虽然已经泛黄,却依然构图清晰。有的图片的存储格式是GIF格式,有着动态的笑容,甚至是MP4,有着丰富的声音。

  “青春”是一种保质期极短的食物,但滋味却绵长。

  《日夜书》是韩少功版本的《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是的,在这部十年磨出的长篇小说里,他极尽笔墨地写了他的知青岁月,他像是下了狠心,将自己珍藏在记忆深处的人物都喊了出来,他将自己记忆里的这些面孔和时光都在暗室里冲洗,并放大在自己的小说中。

  韩少功喜欢用特写镜头来处理人物的表情,比如对小安子,他几乎用粗犷的方式来拍摄她的语言、表情和动作。然而,在《日夜书》里,关于小安子,最为丰富的照片不是对着小安子本人拍摄的,而是对着一个放牛娃拍摄,好玩的是,那放牛娃的头上戴着的,正是小安子的乳罩。

  这一切要从小安子的懒惰说起,小安子不喜欢洗衣服,如果和当地农民工一样在溪水边用捶衣板来捣浣衣服,那也太费力气了。小安子想了一个法子,就是用绳子系住一件件的衣服,吊入哗哗的水流中,让水自然冲洗衣服,相当于现在的半自动洗衣机。可是,第二天早晨,她去取衣服时,发现,因为昨天下雨,水流增大,将她的一半衣服都冲到了下游。她沿着河找了半天,只找回几件满是泥巴的衣服。丢了的衣服呢,有一件乳罩,便被放牛娃捡到,那孩子根本不知这乳罩是做什么用途的,绑在头上,挺好玩的。

  除了懒惰,这些知青在与当地农民打交道时还不诚实。一到赶集的时候,那些朴实的农民,便会怕这些城里来的“痞子”。这些知青的坏是常用自己的知识来欺负当地的百姓,买东西的时候,常常用一个磁铁暗中贴着那个秤砣,这样,一块钱便能买到两元钱的东西。这还不算,更过分的是一些饿死鬼,在集市上买了一个包子,吃完半个,假装失手,却又“恰好”跌落在卖家的油锅里。这样的好处是,等到这半个包子捞上来,便可以吸人家油锅里的油,可以借此香香地饱吃几口。

  如果是在村头街上遇到其他村庄或者乡镇的知青,这些年轻人,会比赛着吹牛。一开始呢,是审美的比赛,友好得很。争着付账买东西分享,装深沉似地相互背诵人生感悟或名人名言,什么“命运不过是一杯苦酒”,什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两个本是陌生的知青,遇到以后,借助于村里的一个熟人做中介,瞬间便能为朋友。之后呢,到河边,或者小树林里去谈论人生。

  然而,正当双方的朋友都在猜测又一对孤独的灵魂得到解救的时候,两个人从树林或河边回来了,不但没有甜蜜相伴,而是气呼呼地分开,临分开的时候,狠狠地骂对方一句:“骗子!”这边呢,听到以后,也反驳说:“冒牌货!”

  如果这两个人反了脸,那么,不久后再遇到,便不再热情地相互介绍了,开始审丑比赛。比赛吹牛。

  如果一方面挑衅对方读过《斯巴达克思》没有,对方会嘲笑说这通俗文学有什么好谈的。

  这边马上又问读过《新阶级》没有,对方轻蔑地说读过两三遍,还不太熟悉。

  这边问你们知道谁是索尔仁尼琴不,那边答,你是说《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还是《玛特辽娜的家》呢,你要是想听,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反正一问一答,表面是讨论知识和阅读,却都带着一股子青春式的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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