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敏
周末,回家路上,道畔袅袅桉树林,蝉声乍起,低低伏伏,若隐若现,一会工夫就没了。回到家,在平房楼顶,眺望村景,又听见蝉声飘来,高亢,嘹亮,激越,循着声音查看来源,原来是家附近的高树深处。
蝉声,年幼时,无视它的存在,在“嘤嘤”如雨的蝉声里,忙着捕蝉、玩蝉,兴趣盎然,余味无穷。至年少读书,学业正紧,前途在即。每到正午午休时候,蝉声“知呀知呀”,拖着长长的腔调,宛如鲁迅《社戏》里那个坐下来唱了好久的老旦,令人厌烦,遭人嫌弃。有时实在忍受不住,起身往树上踹两脚,蝉声立即止息,然当你返身,长鸣复起。反反复复中,睡意全无。
之后,离开农村,辗转城市,每年夏日,盛夏炎热,蝉声却消失了。不知是我的兴趣转移到别的事物、新鲜的事情上,忽视了它的存在,还是蝉声根本就没有出现。
不过,现在,随着生活日渐稳定,蝉声悠悠再次闯进我的耳膜,在心田游玩。听饱了,我钻进古代诗词里,想在古人文字里,聆听蝉声,渴望聆听到人生的哲思。
孩子背诵袁枚的《所见》,“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越。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声音清越,带我回到捕蝉的孩时。“蝉躁林愈静”,每当走在城市钢筋丛林中,刻意去寻找这种清幽心境,也有浅浅收获。倒是辛弃疾的“清风半夜鸣蝉”,却是无缘相逢。
古人认为蝉栖息高树,餐风饮露,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或是高风亮节的居士。如骆宾王的《在狱咏蝉》,写囚禁处高槐树上“蝉声唱”,引“南冠客”思绪万千。李商隐则在《蝉》里说尽了诗人的两袖清风。
一天看到一文友发朋友圈,他说,人到中年:不比钱财,不比儿孙,不比婚姻;不说坏话,不说闲话,不说怨话;不忘初心,不忘亲情,不忘恩情;不争长短,不争是非,不争风头。他说他自己还有:不虚荣,不妄念,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少玩手机,多读书学习。
我想,人到中年,不惑之年。人生中什么最重要,应该很清晰,不再有所困惑。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坏话、闲话、怨话,长短、是非、风头,只会带来坏情绪,不利身体。唯有做事的初心,亲情和恩情,才是人生的至宝。“子欲养而亲不待”之类的悔语,让人听罢,无语凝噎,其实更多的是慨叹。人生不必等,等着等着,花儿就凋谢了。心动不如行动,侍奉双亲,心到行更要到。
伫立深深庭院树下小歇,蝉声又起,攀着声儿,往枝叶繁茂处,寻觅,却不见蝉影。中年入耳的蝉声,加入了人生这一况味,勾人咂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