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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温白开
苏启雅
莫奈画妻子《卡米尔在特鲁维尔的海滩上》。 资料图

  君子之交淡如水,因为淡,所以友情久经考验。

  妻子的爱是一杯水,一杯温白开,常喝不厌。

  相识相恋相伴三十载,夫妻之爱,经历了春的冲动,夏的灿烂,秋的收获,冬的萧索。日子过得越来越平常简单,无色无味,就像一杯喝习惯了的温白开。

  “不思量,自难忘”。相识时,众里寻她千百度;相恋时,琴棋书画诗酒花;相伴时,柴米油盐酱醋茶。成家不久,“一加一等于三”,小苏给三口之家带来勃勃生机。

  从那时候起,妻子护犊情深,对小苏是一心一意,对老苏却不痛不痒。小苏一出生就取代了老苏的地位,小苏是她的全部,是她的整个世界。夫妻之爱,淡疏于日常,麻木无感,就像左手摸右手。

  20年前,小苏刚上小学一年级,我听养生的朋友讲,每天早晨一杯水,可以清理肠胃,补充水分,有利健康。妻子疑问,我点点头。不承想,妻子是个典型的海南妇女,“妻却差贤胜敬通”,虽不甚贤,却从此笃信不疑。从第二天开始,每天早晨的饭桌上就必备三杯温白开。我每天匆匆刷牙之后,三下五除二喝完温白开,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有一股暖流沁入心田。小苏却死活不肯喝,她就硬灌,他小啜一口,一边推开,一边呱呱叫,背着书包就往外跑。她想追去灌他,小苏却早已溜远。

  “结庐在人境”,居于都市陋巷,堪比农家生活。我专司放米煮饭,她自去掌勺端锅,此情此景,与“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颇有几分相似。

  都说海南女人好脾气,殊不知,一不小心,言行失当,也会惹她生气,自讨苦吃。

  成家伊始,事业未成,我却喜欢喝茶喝酒,打扑克打麻将,样样精通,几乎变成了“夜猫子”。经常是“归来仿佛三更”“敲门都不应”“千呼万唤始出来”,半夜费了好大劲才挤进门。妻屡教,我屡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我依然我行我素。终于有一天,妻忍无可忍,“断水”示警,以示不满。水杯“断水”头两天,我毫发无伤,只是若有所失。她漠不吱声。连续几天“断水”后,我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一定是我的“爱好”伤了她的心。

  温白开还是要喝的,每天必不能少,20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我自己倒的,怎么也喝不出那种味道。看来,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凡人的生活很简单,我总结经验:妻子的爱是简简单单的一杯温白开,看似平常,却不可或缺,看得见、摸得着、喝得到。懂得珍惜,则温暖我心;不懂珍惜,则两心皆伤。一杯温白开,是她的爱,是她朴实无华的温情。看见的是水,想到的是情,杯子满着,爱就满满当当,那一整天的我,精神抖擞,谈笑风生;杯子空着,装的却是满满的怨,那一整天的我,神情恍惚,闷闷不乐。熬过三五天,我嬉皮笑脸给她倒了一杯温白开,倘若听到她说“我不喝”,话再冷,声再高,有话就有戏!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满满的一杯温白开,又让我“久旱逢甘霖”,活脱脱像喝了一杯神奇的灵芝神水。

  “人间有味是清欢”。妻子每天一杯的温白开,是我的生命之水,虽然清淡,却温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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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温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