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荣
近期，王家卫导演的《繁花》热播，引发了一阵阵观看热潮，并且带动了一系列文旅消费，成为了一部现象级剧集。《繁花》火爆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王家卫的声誉，且他是首次“下凡”拍电视剧；另一方面也是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原著小说《繁花》的作品品质加持。
这些年来，不少获得茅盾文学奖原著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普遍都获得了不错的收视率和广泛的关注，可见茅盾文学奖的含金量和巨大的魅力。
茅奖经典作品备受影视圈的青睐
由于茅盾文学奖（以下简称茅奖）的权威性，获得茅奖的小说自然就被“经典化”了。这些作品无疑会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和关注度，成为重要的IP（知识产权），具有更高的市场价值，也更受到影视圈的青睐，被改编为电影或者电视剧作品。
这些年来，很多茅奖小说进行了影视化的改编。有的改编是在获奖之前，有的则是在获奖之后。不过，无论在先还是在后，都产出了一系列优秀的影视作品，我们可以罗列如下：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阿来的《尘埃落定》、麦家的《暗算》、毕飞宇的《推拿》、东西的《回响》。这些作品有的被改编成电视剧，有的被改编为电影，或者同时具有两个版本。而近两三年最热门的改编，无疑是梁晓声的《人世间》和金宇澄的《繁花》，它们都获得了极高的收视率，成为了当年最热门的剧集之一。
近年来，中国作家协会积极推动了纯文学作品的影视改编的进程，例如作协的“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就与平遥国际电影展合作设立了“迁徙计划·从文学到影视”单元。据悉，除了前述茅奖小说被成功影视化之外，还有其他小说正在改编创作进程中。如孙甘露的《千里江山图》、徐则臣的《北上》、陈彦的《主角》、王蒙的《这边风景》、李洱的《应物兄》等。很多优秀的当代文学作品都从文字向影视方向转化，越来越贴近大众文化市场。
优秀文学品质是影视改编的基础
文学与影视具有天然的亲缘性。艺术的创作并不拘泥于外化的形式，创作原理的互联互通为文学的影视改编提供了创作的可能。从电影史和电视剧史上看，很多优秀的影视作品都源于文学作品的改编。而在文学与影视两个领域之间，内容的相互转化和产业的融合接轨也成为越来越频繁的现象。
事实上，影视行业对文学作品的征用和再创作已经成为常态，各种小说IP的买卖和变现十分频繁。尤其在电视剧的市场上，对于热门网络文学的改编十分繁荣，无论是男性向的修仙玄幻剧，还是女性向的都市爱情剧，几乎所有的热门剧集背后都有网络小说原著的基础。
毫无疑问，那些带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故事，永远是最稀缺的资源。随着影视行业的更新迭代和观众品味的转型升级，对于优质内容的渴求与竞争也更加激烈，使得纯文学的作品也越来越受到市场的追捧。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由于有权威奖项的认可和经典的光环，更容易被影视公司看中进行改编。
茅奖作品的影视改编，小说与影视的联动具有双重的作用。一方面，对于影视创作而言，茅奖作品具有良好的质量，本身为影视作品的创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文本基础；同时，小说在印刷发行的过程中积累了口碑和一定数量的读者，这群读者构成了影视作品受众的基础盘。另一方面，对于小说作品而言，影视改编的二次创作能够让作品焕发出新的活力，产生与原著不同的魅力；同时，影视改编还能扩大作品的影响力，让原本在纯文学阅读小众圈层里的精英文学进行破圈传播，吸引观众进行原著的阅读。
媒介差异与影视改编的不同幅度
尽管文学与影视都属于文艺作品创作，但是两者的艺术媒介毕竟有所不同，表达的形式也不一样。例如，小说擅长的心理描写和语言魅力，是影视作品难以表现的；而影视作品的视听效果和直观表达，又是小说难以实现的。就此而言，从小说到影视的改编，并不是从文字到画面的简单的“翻译”过程，而是比较艰难的二次创作。影视的主创人员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在吃透小说原著的基础上进行深度加工和再创造。
且以《繁花》为例。上海作家金宇澄的小说原著是以沪语方言写成的长篇世情小说，原著篇幅很长，分单双章节书写了20世纪的60年代和改革开放之后的90年代，并且人物众多、情节复杂、叙述比较碎片化，这无疑给影视改编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和挑战。在电视剧的改编中，导演王家卫和编剧秦雯对原著删繁就简，仅保留1990年代的部分，着重描绘了戏剧性很强的黄河路上的商战。原著中有三个男性人物：沪生、阿宝和小毛，而电视剧中只保留了一个阿宝，以其为主线贯穿了叙事。因此，有很多论者认为剧版的《繁花》与原著其实关系不大。
当然，《繁花》的改编只是一个特例，并不是所有茅奖作品的改编幅度都如此之大。电视剧《平凡的世界》《白鹿原》《人世间》《暗算》等都是由茅奖小说改编而成，但是它们的情节脉络和人物塑造都基本遵循了原著的设定。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些作品的原著在结构和风格上更加偏向于写实和逻辑性。因此，不同茅奖小说也有不同的影视改编策略和路径，不能一概而论。
文学和影视是两种有差异性的媒介，因此我们可以把茅奖小说的影视改编视为一种“跨媒介叙事”。恰如传播学者亨利·詹金斯所说，一个故事可以通过多种媒介平台进行展示，而每一个新文本都能够对整个故事做出独特而有价值的贡献。文学的影视改编，正是影视发挥视听语言的长处，以新的媒介渠道和路径为原著故事做出的贡献。影视创作扩散了小说原著的魅力，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去亲近文学，走向茅奖经典的阅读。
细数被改编成影视的茅奖作品
《许茂和他的女儿们》
《芙蓉镇》
《钟鼓楼》
《平凡的世界》
《少年天子》
《白鹿原》
《战争和人》
《白门柳》
《茶人三部曲》第一部《南方有嘉木》
《抉择》
《尘埃落定》
《长恨歌》
《历史的天空》
《英雄时代》
《张居正》
《暗算》
《推拿》
《一句顶一万句》
《繁花》
《黄雀记》
《人世间》
《北上》
《主角》
《应物兄》
蔡佳倩辑 许丽制图
链接
茅盾文学奖是代表了中国文学最高荣誉的文学奖项之一。该奖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根据现代作家茅盾先生的遗愿，为鼓励优秀的长篇小说创作而设立，首届评选在1982年，每四年评选一次。随着时间的累积，茅盾文学奖逐渐成为中国最重要的文学奖项，而获得茅奖的小说也被视为进入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殿堂，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