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特约撰稿 夏 厦 　　10月18日，是圆明园罹难149年纪念日，“寻找圆明园流失海外文物系列活动”正式启动，该活动将对散失在国外的150万件圆明园文物进行影像资料的收集，以完善圆明园文物数据库建设。整个寻找流失文物活动的首站是美国，次站是欧洲，最后是亚洲。 　　150万件文物！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寻宝活动，圆明园这次寻找的，是源自中国、带有清晰的中国文化和历史痕迹的文物。它们流离失所已经多年，被封存于世界各处最知名的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内，它们的每次曝光，都会引起国人的心痛。 　　我们需要反思的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文物流失到国外，直到现在，中国民众才拥有了保护和追讨文物的意识。因此，对于文物流出的历史背景，以及它们现在被藏于何地，无疑是我们应该首先了解的。 　　中国是一个拥有五千年灿烂文明的国家，也是四大文明古国中延续到现代的唯一一个。和另外三个文明古国一样，中国悠久的历史遗留下来了许多珍贵的文物。从先秦到清末，无数古典经籍、文人墨宝、绘画作品、彩瓷器、青铜器、珠宝等形成了我国特有的文化宝藏，数以千万计。 　　令人扼腕的是，如此丰富的文化宝藏却没有被妥善的保护。自清朝中期以来，中国社会经历了衰败、动荡、入侵和战乱，各种文物也被人通过不同的方式抢劫或者偷运出国，不能运走的就干脆打破了事。特别是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对圆明园的洗劫，被抢走和被烧毁的文物更是不计其数，就连乾隆下令编纂的《四库全书》文源阁抄本也在这次战火中被付之一炬。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估计，目前流失在海外的中国文物大概有164万余件，分散在全世界47个国家的200余家博物馆。另外，海外民间私藏的中国文物，据估计数量应该在馆藏文物的10倍以上。这组数字反映了一个事实，即我国流失在海外的文物数量应该在1000万件以上。这一批流失文物涵盖了几乎所有的文物种类，包括书法、绘画、瓷器、陶器、雕塑、铜像、书籍、甲骨文等各类珍品。 　　文物流失的几个片段 　　中国的近代大规模文物流失，始于1860年的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进入北京后为所欲为，侵占了圆明园。皇家园林的富丽堂皇让全体士兵瞠目结舌，保存于园中的皇室收藏也让英法联军中识货的军官心生贪念，他们将一切能搬走的书画、瓷器、珠宝等装箱运走，搬不走的就砸碎，最后，为了掩饰罪行、销毁罪证，他们还在圆明园中纵火。很多来不及搬走，或未被发现的文物本可逃过一劫，但因联军放火，终化灰烬。 　　1900年，八国联军再一次火烧了圆明园。这次，他们为了对中国文物进行更加彻底地搜寻，特允许所有士兵公开抢劫三天，所抢财物归抢劫者私人所有。三天过后，私人抢劫仍在进行，其范围不仅局限于圆明园内部，北京城里许多达官贵人的府邸也成了抢劫的目标，许多流落在民间的文物也被掠夺，然后运出了国。明朝编著的《永乐大典》是规模仅次于《四库全书》的一部类书，是中国的百科全书式的文献集，也是《四库全书》编纂时的底本。收藏于圆明园的《永乐大典》在英法联军抢劫圆明园时就被运走了一部分，余下的又被八国联军抢走了307册。大火后清政府清理残本，原本8000册的《永乐大典》仅余64册。 　　文物流失还在继续。两次浩劫之后，圆明园几成“废园”，长期无人管理。住在附近的市民们趁着这个时机，经常自由进出圆明园，任意拿走本来属于皇室的物件，甚至连里面破碎的砖头、窗上剥落的金箔、难以辨认的文物残品都被他们偷拿出去，然后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外国商人。两次大型的掠夺，在加上此后源源不绝地偷运，圆明园的文物损失殆尽，北京“自元明以来之积蓄，上自典章文物，下至珠宝奇珍，扫地遂尽”。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候，另一批地处中国西域的文物也面临着相同的命运。始建于十六国前秦时期的莫高窟，以精美的壁画和塑像闻名于世，经过了历朝历代的兴衰，莫高窟在清末时逐渐湮没于世人的视野。被世人遗忘的佛像和壁画，被黄沙包裹在这片远离纷争的土地上，似乎可以逃脱被抢劫的命运。但，一个姓王的道士的发现，开启了一扇许久不曾打开过的门，在门里，是一个长宽各2.6米，高3米的窟室，里面摆放着从4世纪到11世纪的历代文书和纸画、绢画等文物5万多件，这就是著名的“藏经洞”。莫高窟藏经洞是中国考古史上的一次非常重大的发现，其出土文书多为写本，少量为刻本，汉文书写的约占六分之五，其它则为古代藏文、梵文、齐卢文、粟特文、和阗文、回鹘文、龟兹文等。文书内容主要是佛经，此外还有道经、儒家经典、小说、诗赋、史籍、地籍、账册、历本、契据、信札、状牒等，其中不少是孤本和绝本。这次发现震惊了世界，许多外国考古学家和探险家们闻风而动。 　　1907年，一名英国探险者以200两银子的代价，从王道士手中换取了24箱写本和5箱艺术品；1914年，他再次来到莫高窟，又以500两银子的代价换取了570段敦煌文献。1908年，法国汉学家伯希和在得知藏经洞发现古代写本后，立即赶到敦煌，以600两银子为代价，换取了1万多件敦煌文书。一直到1909年，敦煌文书的发现才被政府获知，这距离王道士打开那扇门的时间，已经过了9年。在这9年中，5万件的文书，被外国人以各种方式带出国，最后交到清廷手中的，只剩下了8757件。 　　而清廷仍然没有派人保护莫高窟藏经洞，1914年，俄罗斯佛学家奥尔登堡对已经搬空的藏经洞进行了挖掘，又获得了一万多件文物碎片，这批碎片全部被运往了俄罗斯，中国没有留下一片。西方人在研究过敦煌文书之后，惊呼道：“这是和死海古卷一样伟大的考古发现。”如今，一门新的学科“敦煌学”出现了，我国的敦煌学者常常面临无法查阅原典的尴尬，不得不专程去英国、法国和俄罗斯做研究。这多少有些讽刺。 　　重要文物在世界上的分布 　　中国的文物在被运出国后，一般由私人收藏。当这批收藏者离世后，他们的后人往往都将文物捐给了该国的博物馆。中国的流失文物以英、法、美三国的博物馆收藏居多，其中，英国的“大英博物馆”就拥有2.3万件中国文物，堪称“收藏中国流失文物最多的博物馆”。 　　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中国文物包含了中国的整个艺术类别，从远古石器、商周青铜器，到魏晋石佛经卷、唐宋书画，再到明清瓷器、绘画，你都可以在这里看到。因为藏品数量的众多，大英博物馆将33号展厅设为专门陈列中国藏品的永久性展厅，与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和印度展厅一样，是仅有的几个国别展厅之一。 　　大英博物馆的中国藏品中，最有价值的无疑是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它原画作于东晋时期，艺术价值颇高，从问世起就是历代宫廷收藏的珍品，后人也多有临摹。晋惠帝时，贾后专权，当时的大文学家张华作《女史箴》一文来讽刺她，并借此教育宫廷妇女。顾恺之后来根据张华的原文作画，内容是宫廷妇女应遵守的清规戒律，一共包含12段，每一段讲了一个古代模范宫廷妇女的故事，并在每段之前亲自抄录张华的一段赋，画后有顾恺之自己的签名。这幅画人物线条流转，后人称之为“春蚕吐丝”，气味古朴，绘画技法上受篆书影响很大，其用笔的功力和线条的质量都是后人很难达到的。大英博物馆现藏的《女史箴图》，是隋唐时期的摹本，为现今存世的最早的摹本，于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时被抢劫到英国。《女史箴图》还另有一宋代摹本，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除此之外，大英博物馆还藏有：《永乐大典》45册，是英法联军从圆明园中抢来的；敦煌藏经洞文书1.3万余件，占藏经洞全部5万件文书中的26%；汉代玉雕奴龙；南北朝陶猎鹰坐俑、唐代黄玉坐犬和敦煌绢画等重要文物。 　　法国是欧洲仅次于英国的中国文物收藏中心。卢浮宫博物馆收藏中国文物在3万件以上，尤以原始社会的彩陶器、商周青铜器、瓷器为主，收藏6000多件。除卢浮宫外，国家图书馆、枫丹白露宫和池努奇博物馆均收藏有大量中国文物。在法国国家图书馆，收藏有《圆明园四十景图咏》。这是一套反映了圆明园当年盛况的画册，于乾隆元年，宫廷画师沈源、唐岱根据圆明园实景绘制。这套画册集中记录了圆明园各处景观的样貌和特点，景点相互之间的方位和距离也和现实景观一致，成为了后人研究圆明园、欣赏圆明园景观的唯一途径，被圆明园专家称为“迄今为止最权威、最全面展现圆明园盛时景观的精品艺术画册”。 　　美国收藏最多的，是中国古代的绘画作品。其中波士顿美术馆藏有唐代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该图作于唐朝初年，主要内容是表现古代帝王生活的人物画。画中一共包含了13个帝王和他们的侍卫，帝王的头上写有他们的庙号、姓名和在位年数。《历代帝王图》代表了初唐时期人物画的最高水准。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宋摹本现存于美国弗利尔艺术博物馆。原图是顾恺之根据曹植的《洛神赋》而作，全卷分为三个部分，细致而又层次分明地描绘了曹植与洛神真挚的爱情故事。顾恺之“传神写照”的绘画理论在这里得到了集中体现，被誉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 　　中国的海外流失文物浩若烟海，以上所举只是其中最著名的一批。经历了重重劫难的古文物们，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海外博物馆的一角，供人瞻仰、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