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宗玉 　　◇浮世逸草 　　去国家大剧院看德国芭蕾《茶花女》，我坐在三楼俯视一百多年前法国巴黎上层社会纸醉金迷的生活，目睹一代名妓茶花女香消玉殒，感叹良辰美景奈何天。  　　《茶花女》的故事，对于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小仲马的《茶花女》是最早一批被翻译成中文的外国小说，同时，《茶花女》是中国早期话剧的演出剧目之一，李叔同便扮演过“茶花女”一角。1936年，美国米高梅电影公司拍摄《茶花女》，葛丽泰·嘉宝扮演的“茶花女”生动真实，成为她自身演艺道路上的一座丰碑。　　  　　德国版的《茶花女》凸显了玛格丽特与阿尔芒的爱情，在肖邦的钢琴曲伴奏下，男女主人公前后两段双人舞，美轮美奂。第一段双人舞，在玛格丽特断然拒绝包养她的人之后，与阿尔芒双宿双飞；第二段双人舞，玛格丽特迫于现实的压力，与阿尔芒分手，却出现在阿尔芒梦境中，两人如胶似漆，终究云散高唐。　　  　　与其说我同情茶花女，不如说我同情天下所有弱不禁风的爱情。茶花女，一个烟花女子，身染肺痨，只能依附具有强大经济实力的男人。阿尔芒，一个富家子，离开家庭的护佑，一无所有。茶花女、阿尔芒偏离了他们的人生轨道，义无反顾地相爱，结局注定是悲剧。 　　我想，曹禺创作话剧《日出》，可能多多少少受了《茶花女》的影响。方达生心中的陈白露，停留在少女“竹筠”阶段，当他千里迢迢赶找到已然是高级交际花的陈白露，以救赎者的姿态语重心长教育她时，陈白露直接道“你养得活我么？”，拒绝方达生。陈白露也清纯过，爱上诗人，结婚生子，劳燕分飞，比起方达生，她更明白，爱情在现实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香港电影《流金岁月》中，少女南荪、锁锁爱上同一个少年家明，很多年后，三人辗转相遇。南荪勤奋工作，而锁锁已嫁入豪门。美艳性感的锁锁，对于家明，更有吸引力，内向的南荪则委屈地成全他们。一段少年时结下的缘分，纠缠不清。锁锁离开家明时，也如陈白露般，道：“你养得活我么？”……回观那个艳阳下，穿着白色学生裙、笑得一脸灿烂的锁锁，真如荒唐一梦。　　  　　我一直认为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是因为少年不懂事才会“楼台会”，才会殉情，才会把爱情当生命呵护。人越大，所承担的社会责任越多，爱情便变得无足轻重。普希金的诗体小说《奥涅金》中，乡村少女达吉亚娜热烈地爱着圣彼得堡贵族青年奥涅金，却被奥涅金耻笑，心灰意冷。多年后，达吉亚娜成为公爵夫人，与奥涅金“从此萧郎是路人”。在遭遇爱情坎坷后，达吉亚娜终于成熟了，也明白了自己少女时的爱情是多么荒谬。尽管如此，我依然被少女达吉亚娜在爱情上的奋不顾身而感动，也欣赏她成年后面对奥涅金的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