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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林
◇成语重组
自从曹丕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人们多将其视作文学公理,信而不疑,代有实例,不乏论据。其实文人相重,同样“自古而然”,代不乏人,无可置疑。
唐诗人白居易晚年,十分推重晚辈诗人李商隐,乃至经常念叨:“我死后,来世能做李商隐之子,足矣”。白居易以75岁高龄卒,几年后,李商隐果然中年得子,为怀念忘年好友,竟给孩子取名为“白老”。相重若此,前无古人,后有来者。
宋欧阳修做主考官时,阅考生苏轼《刑赏忠厚之至论》,内有尧与下属对话,未晓出处。揭榜后苏轼来谢,欧阳修当面问起,苏轼坦言,“想当然耳,何必出处?”欧阳修不以为忤,反而对二儿子欧阳裴说:“你记住我的话,三十年后,世人只知道苏轼,不会再有人称道我了”。此语只应验一半,今天人们既熟知苏轼,也钦佩欧公奖掖后进亮节高风。
文人相重,不限同代。郑板桥服膺前朝才子徐文长,甘愿做“青藤门下走狗”,后世有倾慕郑板桥者,不惜自称“青藤门下走狗的走狗”。当世亦有一些人甘当“王小波门下走狗”,可证此风未绝。
文人相轻,彼此攻诘,对文学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文人相重,甘拜下风,对历史而言,同样可赞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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